天马

黑发的野蛮人在战斗的狂乱中奔进树林。崔斯特立刻认出这些魁梧的战士就是他刚才看到在原野中跟在半兽人背后的那些,但是他还很不确定这些人是属于哪一边的。

不管他们是帮哪一边,他们的到来已经造成剩下的半兽人的恐慌。跟崔斯特作战的两个家伙已经完全无心再战,它们突然转身,显示出它们只想避免这场遭遇逃之夭夭。崔斯特托了他们的福从战斗中脱离出来,他确定不管怎么样这些半兽人都跑不远,而且觉得自己也从这些人的视野中逃开才是明智的决定。

这些半兽人逃跑了,但是追它们的人却在这些树丛另一边的战斗中抓到了它们。由于不太引人注意,崔斯特偷偷地闪身到他放着弓的树后。

沃夫加没办法这么轻易地摆脱他的战斗欲。由于两个朋友已经倒下,他对半兽人鲜血的渴望已经大到没有边际,而这一群新加入战斗的人也用这个年轻战士无法忽略的热情向他的战神坦帕斯高喊。由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发展搞迷糊了,围着沃夫加的半兽人圈子松懈了片刻,于是他开冶雪力也吹击。

一个半兽人向别处看了看,艾吉斯之牙就在它回神注意眼前的战斗之前把它的脸扯了下来。沃夫加挤进圈子的空隙中,当他经过时,他撞开了第二个半兽人。当它正打算要转向并且重整防御态势而还在跌跌撞撞之时,强壮的野蛮人一击而下。剩下的两个转身想逃跑,但是沃夫加就在正后方。他掷出了他的锤子,砸去了一个性命,然后扑向另一个,把它压在地上,赤手空拳结束了它。

当他完事之后,听到了最后一声颈骨碎裂的声音,他想起了朋友们还身处险境。他跳起来背对着树林往回走。

黑发的野蛮人保持在一段距离之外,对他的武艺感到尊敬。而沃夫加还是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用意。他环顾寻找他的朋友们。瑞吉斯和布鲁诺并排躺在原来系着马的地方;他分不清他们是死了还是活着。这里没有崔斯特的蛛丝马迹,但是在树林另一边的外面还有战斗在继续着。

这些战士们围绕着他排成一个大的半圆,阻断了他所有的去路。但是他们突然停住阵势,因为艾吉斯之牙已经透过魔法的力量回到了他的掌握之中。他打不过这么多人,但是这个想法并没有使他胆怯。他也许会战死,像一个真战士一样,而他的死将会被纪念着。如果这些黑发蛮族一拥而上,他知道这中间很多人可能无法生还回去见家人了。他把脚跟踏入地里,握紧了战锤。“我们来了结这桩事吧!”他向夜空呼喊。

“别动!”上头传来一个声调柔软,但是语气强硬的低语。沃夫加马上就认出这是崔斯特的声音,并且放松了紧握的手。“保持你的荣誉感,但是要知道,现在取决在你身上的不只有你自己的性命而已!”

当时,沃夫加知道了瑞吉斯和布鲁诺可能还活着。他马上把艾吉斯之牙丢到地上,然后大声对那些战士们高喊:“幸会!”

他们并没有回答,但是其中一个几乎跟沃夫加一样高并且肌肉发达的人穿过了重重队伍,站在沃夫加面前。这个陌生人只留了一条辫子,经过他的脸延伸到肩膀的上方。他的双颊用白色画上了双翼。他结实的骨架以及脸上饱经风霜的模样在在显示出他在严酷的荒野中度过的人生,如果不是他的头发呈现黑色,那沃夫加可能会认为他是冰风谷部落的一员。

这个黑发人也一样地认出了他来,但是他对北地的社会结构显然更加清楚,所以并没有被他们的相似性搞迷糊。“你冰风谷的。”他用不太标准的共通语说。“在山另一边,冷风吹的地方。”

沃夫加点点头。“我是沃夫加,麋鹿部落贝奥尼加之子。我们拥有共同的神,因为我也是向坦帕斯呼喊寻求力量与勇气。”

黑发的人环视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半兽人尸体。“神回答了你的祈求,冰风谷的战士。”

沃夫加因骄傲而抬高了下巴。“我们也共同拥有对半兽人的憎恨。”他继续说,“但是我不知道关于你或你们民族的任何事。”

“你要学,”黑发人回答。他伸手指着战锤。沃夫加稳稳地站直,他没有任何投降的打算,不管胜算怎么样。黑发人看着另一边,把沃夫加的眼神也吸引了过去。两个战士到了布鲁诺和瑞吉斯那里,将他们从背后抱了起来,而其他人已经把马找回,牵进来了。

“武器,”黑发人要求。“你没有我们的允许就进入我们的地方,贝奥尼加之子沃夫加。犯这条罪的代价是死。你要看我们审判你的小朋友们吗?”

以前的沃夫加本来很可能在爆发的盛怒中开始攻击并诅咒这所有人。但是沃夫加已经从他的朋友们身上学到许多东西,特别是崔斯特。他知道艾吉斯之牙可以因为他的呼唤而回到手上,也知道崔斯特不会放弃他们。但这不是逞血气之勇的时候。

他甚至让他们绑住了自己的双手,这是任何一个麋鹿部落的战士都不会接受的羞辱。但是沃夫加相信崔斯特,他的双手会再次自由的。然后他会说出让人无法接口的话。

在他们到达野蛮人营地的时候,瑞吉斯和布鲁诺都已经恢复了意识,并且被绑着在他们的野蛮人朋友身边走。干掉的血液凝结在布鲁诺的头发上,他已经失去了头盔,但是他矮人式的坚强却让他撑过了又一次应该已经结束他生命的遭遇。

他们走上高地的顶端,来到一圈帐棚和营火的外围。归来的战士们大声向坦帕斯呼喊,吵醒了整个营地的人,把几个半兽人头抛到圈子中间,宣告他们光荣地归来。营中的情绪马上就跟回来的队伍一样高涨着,这三个囚徒最先被推进去,被二十来个高声嚎叫的野蛮人迎个正着。

“他们吃些什么?”布鲁诺问,与其说是出于紧张不如说是讥嘲。

“不管吃什么,赶快把他们喂饱吧。”瑞吉斯回答,招来了背后卫兵在他后脑上的一击,要他们安静。

囚犯跟马匹被聚集在营地的中央,然后部落就围着他们跳凯旋的舞蹈,将半兽人的头踢到尘土中,并且为了今夜的胜利用他们一行人所不了解的语言大喊,赞颂坦帕斯与他们的英雄祖先乌司嘉。

这个仪式持续了将近一小时,然后在一刹那间全部结束,圈中所有人的脸都转向一个巨大而装饰华丽的帐棚门前的遮帘上。

沉默维持了许久,直到遮帘总算打开了。里面跳出一个极老的人,跟帐棚柱一样削瘦,但是显露出超越他那个年龄所应有的精力。他的脸上涂了和战士们一样的图案,却是更加精巧复杂。一只眼睛上挂着一片布片,上面镶着一颗巨大的绿宝石。他的袍子是纯白的,每当他张开双臂,就可以看到他的袖子底下像长满了羽毛的双翼一样。他回旋舞动在战士的队伍之间,每个战士都屏气凝神,静待他的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