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龙的讯息(第2/5页)

“哦,我会的,明,我会的。”巨森灵说,“但兰德是我的书的核心。”他的手边没有沙罐,所以他只能轻轻向书页上刚写好的字迹吹气,让墨水尽快变干。但罗亚尔毕竟是罗亚尔,他一边吹气,一边还在说着:“你从来都不告诉我细节,兰德,你让我不得不把事情一件件从你的嘴里掏出来。如果不是明告诉我,我甚至还不知道你在法麦丁被囚禁过。先不提这个,九人议会在把月桂王冠交给你的时候,他们都说了什么?你在替它改名字的时候又说了什么?我可不认为他们会喜欢那个名字。你在加冕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有没有盛大的宴席?有没有庆祝游行?在煞达罗苟斯,有几名弃光魔使向你发动攻击?都是谁?那场净化结束时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感觉?没有细节,我的书就不可能写得很好。我希望麦特和佩林能够给我一些更好的答案。”他皱起眉,长长的眉梢一直垂到脸颊上。“希望他们都平安无事。”

绚丽的色彩开始在兰德脑海中盘旋,如同两道彩虹在水中盘旋,他知道该如何压制它们,但这一次,他没有这样做。一道彩虹变成麦特骑马穿过树林的样子,他的身后还跟着一支驮运人员和物资的马队,一个肤色黝黑的小女人正和他并辔而行,他们似乎在吵架。麦特摘下帽子,朝里面看了一眼,又将它扣回到头顶上。这幅景象只持续了片刻,又被佩林所取代。佩林坐在一个像是旅店大厅或酒馆的地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酒杯,和他同坐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穿着同样的红色外衣,衣襟边缘绣着样式繁复的蓝色和黄色镶边——奇怪的装束。佩林的面色像死人一样冰冷,那两个人则面露机警,是对他吗?

“他们全都没事。”兰德说着,平静地对凯苏安投过来的犀利目光视而不见。她并非无所不知,兰德也对她有所保留。表面上,他不疾不徐地吐着烟圈,但在内心中,他无法抑制自己的焦急。他们在哪里?他一边恼怒地想着,一边压下另一片盘旋的色彩,现在这对他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轻松。我需要他们,他们却跑去安萨林花园度假了。

另一个形象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那是一个男人的脸。他突然屏住呼吸。这一次,它的出现没有伴随任何眩晕感,他也是第一次能在它消失之前将它看清楚。或者说,第一次他能在比较长的一段时间里看清它。那是一个有着四方下巴的蓝眼睛男人,也许要比他大几岁,是那个当他在煞达罗苟斯寻找沙马奥的时候,救过他一命的陌生人,但糟糕的是……

他也察觉到了我,路斯·瑟林说,他的声音就像是个正常人。有时候,路斯·瑟林的确不那么疯,虽然他最终还是会变成一个疯子。我脑子里的一张脸怎么可能会察觉到我?

如果你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兰德想,但我也能看见他。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以某种形式……接触那个人,只是并非肉体上的接触,而是一种僵持的感觉,好像无论他朝哪个方向,只要有毫厘的移动,我就会再碰到他。我想,他也看见了我的脸。

与脑子里的另一个声音交谈似乎已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实际上,这种感觉早已为他所熟悉。而现在?现在,他只要想到麦特和佩林,或者听到他们的名字,就能看到他们。还有另一个人的面孔会不受约束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显然并不止是一张面孔。和这些相比,在脑子里进行交谈真不算什么,而且,这个男人察觉到他,正如同他察觉到这个男人。

当我们的烈火在煞达罗苟斯相撞时,我们之间一定产生了某种联系,我想不到别的解释了,那是我们唯一一次碰面。他使用的是他们所谓的真力,一定是这样,那时我能看到,能感觉到的只有他的烈火。感觉到自己拥有一些来自路斯·瑟林的知识也不再是怪事了,就如同记得父亲的农场,他能记得在暗影之战中被摧毁的安萨林花园。他的知识也在流向路斯·瑟林那里,那个疯子有时候会谈起伊蒙村,就好像他是在那里长大的一样。这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哦,光明啊,为什么我的脑子里有这个声音?路斯·瑟林呻吟着,为什么我不能死?哦,伊琳娜,我亲爱的伊琳娜,我想要去你那里。他的声音愈来愈小,变成了一阵阵抽噎。提到他在疯狂中杀死的妻子时,他总是会这样。

这没关系。兰德将那个男人的哭声压下去,让他成为听觉边缘的一点噪音。他相信自己的推测,但这个人到底是谁?当然是暗黑之友,但不是弃光魔使,路斯·瑟林很清楚那些弃光魔使的相貌,就像了解他自己的脸。一个突然出现的想法让他变得面色铁青。那个男人对他又了解多少?时轴能够通过在因缘中引发的扭曲而被找到,但只有弃光魔使知道该如何去找,路斯·瑟林从不曾提过他知道这种办法。他们的“交谈”都很短暂,而且他从来都不愿主动透露任何讯息,与此相关的思维也不曾从他那里流过来。至少,兰飞尔和伊煞梅尔是知道该怎么寻找时轴的,不过自从他们死亡之后,就没有弃光魔使再找过他了。那个男人能不能通过和他的联系找到他?如果这样,这里的人就全都有危险,远远超出他预想的危险。

“兰德,你还好吗?”罗亚尔忧心忡忡地问。他正在将雕有叶片花纹的银瓶盖拧到墨水瓶上,这只墨水瓶厚实的玻璃外壁大概无论怎样摔都不会碎裂,但罗亚尔还是小心翼翼地拿着它,仿佛它是薄如纸片的瓷器,当然,在他的大手里,那个墨水瓶看起来的确很脆弱。“我觉得那些奶酪味道已经变了,不过你还是吃了很多。”

“我没事。”兰德说。他当然没事,奈妮薇却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些什么,她从椅子里站起身,将蓝色的裙摆甩在身后,快步走过房间。随着她拥抱阴极力,用双手捂住兰德的头,兰德全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眨眼间,颤栗感涌过他的全身。这个女人从不会费力多问他一句,有时候,她肯定以为自己还是伊蒙村的乡贤,而兰德还是那个会在第二天早晨回农场去的毛头小子。

“你没有生病。”她仿佛松了一口气。腐坏的食物已经在仆人们中间引发了各种疾病,其中一些病症相当严重,如果不是有殉道使和两仪师进行治疗,这里肯定会出现死亡。这些仆人们都不愿意把食物扔掉,浪费领主有限的财产,虽然凯苏安、奈妮薇和其他两仪师不断地告诫他们,但他们还是总把应该扔进垃圾堆的食物塞进嘴里。这时,兰德左肋下的双重伤口又传来一阵短暂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