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取得(第2/5页)

他们这样是找不到那些野兽的。佩林看着那两人渐渐变小的身影,对自己说。他希望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奔跑,他希望能和他们一同奔跑。细小的裂缝似乎正在他心中蔓延,如果他们带回来的不是好消息,他一定会变成一地碎片。让他惊讶的是,那三名护法也催赶坐骑,向艾莱斯和亚蓝追了过去。很快地,那五个人就在一片飞溅的雪花中会合了。

他努力向玛苏芮和森妮德感谢地一点头,他这个动作也是在向伊达拉和凯丽勒致谢,无论是谁派遣的护法,做出最终决定的肯定是智者,没有任何两仪师能够挑战智者的权威。她们肯定已经快被那些智者逼疯了,但现在她们却只是平静地将双手放在马鞍上,眉眼间丝毫没有任何焦躁的情绪。

并非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些离开的人,安诺拉就在一边向佩林卖弄同情的眼神,一边透过眼角观察着那些智者。和另外两名两仪师不同,她没有向智者许下任何诺言,但她也像她的两名姐妹一样,以最谨慎的态度对待这些艾伊尔妇人。贝坦的独眼还在盯着贝丽兰,仿佛在等待一个拔剑的讯号,而贝丽兰则专注地看着佩林,脸上依然如瓷器般光滑得没有任何表情。朱尔和费戈聚在一起,不时用冰冷的眼神扫视着他。巴尔沃稳稳地坐在马鞍上,如同一只立在饲架上的麻雀,在竭力隐藏自己的同时,仔细倾听着周围的一切。

格拉德催动高大的花骟马走过贝坦雄壮的黑马,丝毫不理会那名梅茵人独眼中的怒火。那名首席将军的嘴唇在他光亮的头盔面罩后面歙动着,佩林却没听到任何声音。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菲儿。哦,光明啊,菲儿!佩林觉得自己的胸膛仿佛被铁条箍住了,他就要疯了。他的全身都已经悬在峭壁外,只剩十根指甲还扣在岩缝里。

他绝望地将自己的意识向外伸展,疯狂地寻找着狼。艾莱斯一定已经试过这么做,任何事情都不能让艾莱斯感到慌乱。但他必须自己试一试。

他终于找到了它们,是三趾一家、冷水一家、微光一家和春号一家,还有其他的家族。痛苦随着他求援的呼喊流散开来,但他心中的痛苦仍丝毫没有减少,反而愈来愈沉重。它们听说过犊牛,它们同情他失去了她,但它们都在躲避两条腿,两条腿让它们感到恐惧。所有落单的狼如果被两条腿遇到,都会被杀死。这里有这么多两条腿,既有徒步,也有骑着硬脚的四条腿。它们也无从分辨哪一群是他要寻找的。对于它们,两条腿就是两条腿,它们能够分辨的只有会导引的两条腿和可以与他们交谈的两条腿。哀悼吧,它们对他说,继续前进吧,你还可以在狼梦中与她相见。

脑海中的影像逐一消去,最终只剩下一句话。哀悼吧,继续前进吧,你还可以在狼梦中与她相见。最后,这句话也消失了。

“你在听什么?”格拉德粗鲁地问。他可不是一个面容宁静的贵族,尽管他身上穿着丝绸外衣、雕金花纹的白银胸甲,但他仍然是一名从孩提时代就拿起长矛,在身上留下数十道伤疤的灰发老兵。他的黑眸几乎就像那些马希玛的信徒一样充满了狂热,他的气味中充满愤怒,还有恐惧。“那些野蛮人也掳走了女王雅莲德!”

“如果能找到我妻子,就能找到你的女王。”佩林答道,他的声音如同他的斧刃般冰冷坚硬。她一定要活着。“不管你要对我说什么,我却看见的是你们已经做好冲锋的准备,而且你们的目标还是我的人。”他还有其他责任,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嘴里充满苦涩的胆汁。除了菲儿,其他一切都无足轻重,毫无价值!但两河人毕竟是他的人。

格拉德向前一催马,用戴着铁手套的手捉住佩林的袖子。“听我说!贝丽兰殿下说是艾伊尔人掳走了雅莲德女王,而你的那些弓箭手们保护的正是艾伊尔人,我的不少部下都很想仔细审问他们一番。”他炽烈的目光又扫过伊达拉和凯丽勒,也许他在考虑该如何对付这两名没有弓箭手保护的艾伊尔人。

“首席将军有一点……过度紧张了。”贝丽兰伸手按住佩林另一侧的手臂,低声说道,“我已经向他解释过,这里的艾伊尔人和我们遭到的偷袭完全无关。我相信我可以说服他——”

佩林甩脱了贝丽兰,又从海丹人的手里拉出袖子。“雅莲德已经发誓向我效忠,格拉德,而你则向她立誓效忠,所以你现在要听从我的命令。我说过,当我找到菲儿的时候,我就会找到雅莲德。”他的语调像斧刃般锋利。她一定还活着。“你不能审问任何人,不能触碰任何人,除非我对你下命令。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带着你的人返回营地,并做好行动准备,等待我的命令。当我发出召唤时,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准备,你们就会被我丢下。”

格拉德盯着佩林,喘着大气,他的目光又在朱尔和费戈身上扫了一眼,立刻又猛地转回佩林脸上,僵硬地说道:“服从命令,大人。”然后转过自己的杂花马,朝部下的军官下达命令,那些军官也策动战马,开始调动部队。海丹人跟在首席将军身后开始成队撤离。海丹人的目标是他们的营地,但格拉德是否还会留在这里,其他人并不知道。他留下来能不能算一件好事,其他人也不知道。

“你处理得很好,佩林,”贝丽兰说,“现在的局面非常困难,你也一定极为痛苦。”现在,她的声音中没有任何威仪,她只是一个带着同情微笑、心中充满怜悯的女人。噢,她真是个有千万种表情的女人。

贝丽兰伸出一只戴着红手套的手,没等她的手碰到自己,佩林已经拉起毅力的缰绳,向一旁走去。“不要装了,烧了你!”他吼道,“我的妻子被掳走了!我没心情玩你那种幼稚的游戏!”

她哆嗦了一下,仿佛他刚刚打了她一拳,红晕出现在她的脸颊上,她又一次改变了态度,在马鞍上挺直的脊背变得柔软而有弹性。“不是幼稚,佩林,”她的声音变得圆润而充满兴致,“两个女人为你而竞争,你是我们的锦标?我还以为你会因此而得意呢。跟我来,贝坦将军,我想,我们也要做好听命开拔的准备了。”

那名独眼男子策马跟随在她身边,以雪地能允许的速度跑向翼卫队。他向贝丽兰倾过身子,仿佛在听从指示。安诺拉还停在原地,双手开始拉起她褐色母马的缰绳,在她的鹰钩鼻下,嘴唇抿成剃刀般的细线。“有时候,你真是个绝对的大傻瓜,佩林·艾巴亚,实际上,你时常表现得非常愚蠢。”

佩林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也完全不在乎。有时候,她似乎只是放任贝丽兰追逐一个已婚男人。她看起来甚至对此感到非常有趣,还刻意安排贝丽兰和他单独相处。但现在,他知道梅茵之主和这名两仪师都不喜欢他。他踢了毅力的肋侧一脚,一言不发地朝另一个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