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至上力的编织(第2/6页)

“大人要出去?”尼瑞姆看见麦特拿起了帽子,就装作忧伤的样子说道,“就穿着这身衣服?我记得昨晚它在肩膀的位置上沾有一块酒渍。如果不是大人天一亮就急急忙忙地把它穿上,我本来可以把它洗干净的。而且它的袖子上还有一个破口——我相信那肯定是一把匕首弄的——我也可以把它缝好。”

麦特只得拿出一件在袖口和高领上绣着银色螺旋图案的灰色外衣,把那件绣金的绿色外衣交给尼瑞姆。

“我相信大人今天至少不会想要流血了,血污是很难清洗的。”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麦特容忍尼瑞姆忧伤的面孔、令人沮丧的意见,让这个人为他取送物品、清洁房间,将他可以轻易拿到的东西送到他的手里,以此换取尼瑞姆不会亲手给他穿衣服——实际上,尼瑞姆很不愿意就这样和麦特妥协。

检查了一下藏在袖子、衣服下面和靴筒里的小刀,麦特没有去拿靠在墙角里的长矛和未挂弦的长弓,下楼走出了旅店。那根长矛会像蜂蜜吸引苍蝇一样引来喜欢打架的白痴。

尽管戴着宽边帽,但麦特一离开大厅的阴凉,汗水立刻从他脸上渗了出来,现在上午的阳光已经像平时仲夏中午的阳光一样强烈了。但莫海拉广场上却聚集了不少人。一开始,麦特只是站在原地,皱起眉盯着泰拉辛宫。有泽凌和汤姆在里面监视,车尔在外面监视,她们是如何悄然离开那里的?现在她们几乎每天都要离开宫殿。在她们偷偷跑掉三次之后,麦特派人看住了所有通往那一堆白色大圆顶的道路,并且从天未亮时就让他的部下站好岗位,加上他和拿勒辛,他们的人手刚好够。他们看不见那些女人的一丝影子,但等到中午之前,汤姆就会出来告诉他们,那些女人又溜了。这名老走唱人似乎已经智穷力竭,一副恨不得要把自己的胡子扯下来的模样。麦特知道,那些女人的这种行径让汤姆非常苦恼。

拿勒辛和其他人都已经在门外集合,他们全都阴沉着脸,汗流满面。拿勒辛用手指抚摸着他的剑柄,仿佛是很想在今天找机会使用它一下。

“今天我们要去河那边看看。”麦特说道。有几名红臂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他们听说过这里的故事。

车尔挪动着脚步,摇摇头。“是浪费时间,”他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伊兰女士绝对不会去那种地方,也许那个艾伊尔人和柏姬泰会去,但伊兰女士绝对不会。”

麦特闭上眼睛,停了片刻。伊兰怎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毁掉一个好男人?他一直希望在离开伊兰足够长时间之后,车尔能够摆脱他所受到的不良影响,但现在麦特已经开始失去希望了。光明啊,他蔑视贵族。“嗯,如果我们今天没找到他们,我们就能忘记那个拉哈德——她们在那里会像是麻雀群里的云雀一样显眼——但即使她们躲进末日深渊的一张床底下,我也要把她们找出来。像以往一样,两人一组进行寻找,彼此注意保护。现在,先去找些船夫让我们渡河过去。烧了我吧!我希望那些船夫没有都跑到海民船那里去卖水果。”

在伊兰眼里,这条街道就和她在特·雅兰·瑞奥德中看到的一模一样。五六层楼高的砖砌建筑,墙壁上覆盖着大片剥落的白色石膏,全部拥挤在坑坑洼洼的人行道旁边。只是在一天的这个时间里,金色的太阳在头顶上放射出灼热的光芒,将所有阴影都从这些狭窄的路面上抹去了,到处都有苍蝇乱飞。这里和梦的世界中不同的就是挂在窗口的那些洗过的衣服、街道上不多的行人,以及这股气味——一股垃圾腐烂后浓烈的辛辣臭气,让伊兰完全不敢深呼吸。不幸的是,拉哈德区的每条街道看上去都完全一样。

伊兰伸手拉住柏姬泰的手臂,看着一幢粗略建起的砖房。它的半数窗口都邋遢地挂着洗过的衣服,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正从里面传出来。六层,层数没有错。伊兰确定那是一幢六层的房屋,奈妮薇却坚持说是五层。

“我不认为我们应该站在这里盯着某个地方,”柏姬泰轻声说道,“人们都在注意我们。”

柏姬泰说的并不完全对,她只是有些过分担心了。这些街道上总会有只穿着一件破烂长衫、不穿衬衫的男人大摇大摆地到处闲逛,让阳光照射在他们的黄铜耳环和镶着彩色玻璃的黄铜戒指上;或者是鬼鬼祟祟地像一条杂种狗随时都有可能乱叫或咬人的样子。这里的女人们也是一样,穿着同样破烂的裙装,戴着黄铜和玻璃的首饰,每个人都在腰带上插着一把弯曲匕首。他们经常还会再多带一把没有任何装饰的小刀。

实际上,并没有人会向伊兰和柏姬泰多瞥一眼,虽然柏姬泰年老的面容常常显露出挑衅的样子,而且她又比大多数艾博达女人都更高。这是其他人现在看到她们的样子。能做出这种效果是因为伊兰固定并反转了一个并不算很简单的风之力和火之力编织。当伊兰看向柏姬泰的时候,她只会看见一名黑眼睛、眼角有许多鱼尾纹、黑发上有一点灰丝的女人。这种伪装和本人真实的样貌愈接近,就愈容易做到。现在柏姬泰的头发垂在背上,用陈旧的绿色缎带绑成了四股,比一般艾博达女人的头发还要长一些。伊兰也没有将头发剪短,不过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伊兰做出的伪装很完美,她只希望自己能够不必流汗。另外,用一个更加复杂的魂之力编织可以隐藏住女人的导引能力。今天早晨走出宫殿时,伊兰和茉瑞莉擦肩而过,但茉瑞莉丝毫没察觉到是她。她们在河的这边也不止一次见到了范迪恩和艾迪莉丝。

当然,她们的衣服并不属于编织的一部分。她们现在都穿着破旧的羊毛裙装,在袖子和深窄领口的周围有磨损的绣花。她们的衬衣和长袜也是羊毛的,至少伊兰觉得这身衣服让她又热又痒。泰琳为她们提供了这些衣服,还有各种各样的建议,以及插在白色鞘中的婚姻匕首。似乎结过婚的女人比单身女人不容易受到挑战,而拒绝婚姻的寡妇是最不容易招惹事端的。年纪也对她们有帮助,没有人会挑战一名灰发的祖母,不过灰发祖母似乎很喜欢挑战别人。

“我想,我们应该进去看看。”伊兰说。柏姬泰走到她前面,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匕首柄上;拴住那把匕首的是一根棕色的粗羊毛腰带。她伸手推开未涂漆的屋门,里面是一条阴暗的走廊,走廊两边排列着一些粗木门,楼梯末端是一道窄楼梯,砌成楼梯的许多砖块都碎裂了。伊兰几乎是松了口气。

不管有没有白鞘匕首,在艾博达,走进一幢不属于自己的房屋,往往会以一场匕首的战斗作为结束;向别人提问、对某件事情追根究底往往也会有同样的结果。泰琳劝过她们不要这么做,但不这么做,她们将不会有任何收获。根据她们的计划,伊兰和柏姬泰一组,奈妮薇和艾玲达一组,这样她们可以查看更多地方。她们伪装成收买旧古董、翻新后再售出的商贩,从第一天开始就拜访了许多家客栈(这里的客栈只是将门板刷成蓝色,做为标识),那些客栈的大厅都是阴暗、肮脏的地方。有两次,柏姬泰都在真正的祸事发生前飞快地把伊兰从里面拉了出来,那时她们的手里都握着匕首。第二次,伊兰不得不短暂地进行导引,绊倒两名一直将她们追到街上的女人。即使是这样,在之后的一天里,柏姬泰还是确信有人在跟踪她们。奈妮薇则用凳子打了一个女人。在那之后,她们就连无害的问题都不敢问了。她们只希望不会在走过一道门口时被人捅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