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艘船的代价(第4/7页)

泽凌却只是用严肃的口吻说:“我们这次出去是应该的。萨马拉就像是一大块被银梭子鱼群围住的鲜肉,每条街巷里都塞满了暴徒,他们在捕猎暗黑之友和所有不向先知——即真龙代言者欢呼的人。”

“那是三个小时以前开始的,在靠近河边的地方,”汤姆插话进来。伊兰这时正用一条蘸湿的毛巾为他擦脸,让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显然正在竭力不去理会伊兰无休止地唠叨。奈妮薇听到伊兰不止一次用又怜又恼的语气说着“老傻瓜”和“一定要有人照顾你,不能让你把命都丢了”。而汤姆则是对奈妮薇继续说道:“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开始的,我听到他们在咒骂两仪师、白袍众,还有兽魔人。他们全部人都骂了,就差霄辰人,如果他们知道这个名字的话,一定也会开骂的。”伊兰用力按了按,让他退缩了一下。“最后我们自己也陷了进去,反而没查出东西来。”

“着火了!”柏姬泰说。派塔和他的妻子注意到柏姬泰的动作,站起身,担忧地朝她指的方向望去。在城镇的方向腾起两股黑烟。

泽凌站起身,毫不退让地盯着奈妮薇的眼睛:“是离开的时候了,现在我们大概也不用害怕魔格丁会找到我们,到处都是拼命逃难的人群。再过两个小时,那里就不会只有两处地方失火,而是会有五十处。如果我们被暴徒撕成碎片,也就不必躲开魔格丁了,那帮暴徒在毁掉城镇之后就会向这边来。”

“不要说出那个名字!”奈妮薇厉声说道。这么说的时候,她朝伊兰皱了皱眉,而那个女孩根本没看见。让男人知道太多永远都是个错误,虽然泽凌是对的。“我会考虑你的建议,泽凌,我讨厌毫无原因的逃跑,更不希望在我们离开之后这里却来了一艘船。”泽凌瞪着奈妮薇,仿佛奈妮薇已经疯了。虽然伊兰用一只手捧住了汤姆的下巴以便擦洗,但走唱人还是摇了摇头。这时,一个穿过马车的身影让奈妮薇的眼睛一亮。“也许船已经来了。”

乌诺绘着火红色眼睛的眼罩、脸上的伤疤、秃头上的顶髻和背后的大剑让派塔和查瓦那兄弟向他点了点头,穆萼伶却哆嗦了一下。他每天傍晚的时候都会来营地一趟,但一直没有带来过有用的讯息。现在他的出现一定意味着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像平时一样,他一看见柏姬泰就朝她笑了笑,然后转动着他的独眼,有些夸张地盯着她暴露的胸口。也像平时一样,柏姬泰向乌诺还以笑容,并慵懒地上下打量着他。只是这一次,奈妮薇完全不在乎他们的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妥。“有船了吗?”

乌诺的笑容退去。“有了一艘该……船,”他边说边皱紧了眉头,“如果我能让你们平安到达那里的话。”

“我们知道发生暴乱了,十五名夏纳人肯定能保护我们的安全吧!”

“你们知道发生暴乱了。”乌诺喃喃地说着,转头看了汤姆和泽凌一眼,“你们火烧……你们知道马希玛的人正在街上和白袍众作战吗?你们知不知道他该……他已经命令他的人用火和剑占领阿玛迪西亚?已经有几千人跨过那条该……啊……那条河了。”

“大概吧!”奈妮薇坚决地说,“但我认为你会信守承诺,你说过会遵从我的命令,你可别忘记这点。”她稍微在“我的”二字上加强了一点语气,同时别有用意地看了伊兰一眼。

伊兰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拿着满是血渍的手巾站起身,把注意力转向乌诺。“一直都有人告诉我,夏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战士。”她原先像剃刀一样锋利的声音,突然变得像丝绸和蜂蜜一样柔滑甜润,“我在小时候听过许多夏纳勇士的故事,”她将一只手放在汤姆的肩膀上,但眼睛还是望着乌诺,“我还记得那些故事,我希望我能一直记得它们。”

柏姬泰走到乌诺身边,伸手按摩乌诺的颈后,同时直视着他的双眼,乌诺眼罩上那个恶狠狠的红眼睛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守卫了妖境三千年,”她温柔地说。温柔,两天来,她从没对奈妮薇这样说过话!“三千年岁月,无论流多少鲜血,也绝不会后退一步。也许已经不再是安卡拉,或者是索拉勒·斯帝普,但我知道你能做得到。”

“你在干什么,”乌诺咆哮道,“唠叨火烧的边境国历史吗?”说完这句话,他立刻有些畏缩地望了奈妮薇一眼。奈妮薇已经告诉过乌诺,要把话里所有的脏字都拿掉,但这种要求对这名夏纳人来说显然太严苛了。奈妮薇认为柏姬泰当然不应该为了这个就朝她皱眉。“你们能和她们谈谈吗?”乌诺指了指汤姆和泽凌,“她们竟然想这么做,真是火……傻瓜。”

泽凌挥了挥双手,汤姆则笑出了声。“难道你曾见过能听进去道理的女人吗?”走唱人说道,立刻又猛哼了一声——伊兰将压住他伤口的布巾撕下来,用也许是有些过大的力量擦拭着他裂开的伤口。

乌诺摇了摇头:“嗯,要陷进去的话,总是会陷进去。但是记住一点:马希玛的人找到了一艘船——水蛇号,或者是类似的什么名字,它刚刚靠岸不到一个小时,又落入白袍众的手里,这场小动乱也是因为这个开始的。坏消息是白袍众仍然占据着港口。更糟的是,马希玛似乎已经忘记了那艘船,但是他懒得一一吩咐所有的信众也跟着他一起忘记。我去找过他,他好像完全没听说过任何关于船的事,只是不停地谈论着要吊死所有的白袍众,让阿玛迪西亚跪伏在真龙脚下,否则他就把那个地方烧成焦土。在河边发生了激烈的战斗,也许那里现在还在打,能让你们安全地从那些暴徒中走过去并不容易,但如果那里还有战斗,我就更没办法做出任何保证了。而且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把你们带到一艘白袍众手中的船上去。”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用满是伤疤的手抹去额头的汗水。这么长一段不带脏字的演说,肯定费了他不少力气。

奈妮薇此刻本来也许会同情乌诺的用字遣词,但是她已经因为这个讯息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一定只是巧合。光明啊,我是为了要找到一艘船,但我没想到会出这种事,不该是这样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伊兰和柏姬泰会用那种毫无表情的目光看着她,她们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但她们一定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而三个男人只能皱起眉互相交换着询问的眼神,显然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奈妮薇觉得她应该为此而感谢一下光明,他们确实不该什么都知道。这一定是巧合。

这时,一个男人穿过马车走了过来,奈妮薇很乐意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这让她有理由躲开伊兰和柏姬泰的目光。但看清楚走过来的人是加拉德,她的心立刻沉到了脚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