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风起(第2/6页)

“男人总能在你对他们提出的要求中钻漏洞。”奈妮薇喃喃地说着,不过她的声音里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意思。

伊兰只是有些烦恼地皱起了眉头。是兰德派他来的?他在这么做之前一定还没有看过她的第二封信。烧了他吧!为什么他要这样轻举妄动?已经没有时间再送一封信去了。即使我写了信,也只能让他更加困惑,让我看起来像一个更蠢的傻瓜,烧了他吧!

“还有你,汤姆先生?”奈妮薇说,“那个牧羊人又派了一个走唱人跟着我们吗?或者还有别的人?也许,他是想要你用戏法和吞火逗我们开心。”

当伊兰和泽凌交谈的时候,汤姆一直在仔细观察捕贼人。奈妮薇问话的时候,他很自然地把目光转回到女孩身上,优雅地鞠了个躬,只是他用百衲斗篷舞出的一个过于卖弄的花式,与这种优雅很有些不相称。“不是那个牧羊人,奈妮薇小姐,是我们都熟悉的一位女士向我提出的要求,她要求我陪伴你们,正是那位女士在伊蒙村找到了你和那名牧羊人。”

“为什么?”奈妮薇怀疑地问。

“我,同样,掌握有用的技能。”汤姆说话的时候瞥了捕贼人一眼,“当然,我不是说变戏法,而且我去过几次坦其克,对那座城市相当了解,我可以告诉你们该去哪里找一家好客栈,哪个街区在白天也像夜晚一样危险,必须贿赂什么人,国家侦骑才不会监视你们,或者对你们所做的事情感兴趣,他们总是不会放过外来客。我对你们会有很大的帮助。”

那种熟悉感又开始拨弄伊兰的心弦,没等到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女孩已经伸出手,拉住汤姆的一缕白胡子。走唱人惊跳了一下,女孩已经用双手捂住嘴巴,面颊早已变得通红。“请原谅,我……我似乎记得以前做过这样的事,我是说……我真的很抱歉。”光明啊,为什么我会这样做?他一定以为我是个大呆瓜。

“我……也会记得一些事。”汤姆说着,声音非常僵硬。

伊兰希望他不会觉得受到冒犯,但从他的表情中,伊兰很难看出他在想什么。男人总是在应该莞尔的时候却被激怒,应该被激怒的时候却莞尔一笑。如果他们要一起旅行……伊兰第一次发现,自己已经决定了他们要一起走。“奈妮薇?”她说。

她的女伴当然明白她没有问出口的问题。奈妮薇若有所思地审视着这两个男人,然后点了点头:“他们可以上船,只要他们同意听我们的话。如果任由羊毛脑袋的男人按自己的想法行事,他们就会对我们造成危险,我可不能任由这种事发生。”

“如你所愿,奈妮薇小姐,”泽凌立刻就说,同时又鞠了个躬。但汤姆说道:“走唱人的灵魂是自由的,奈妮薇,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让你有危险,我会让你远离危险。”

“听命行事,”奈妮薇对汤姆严厉地说,“你要答应这个条件,否则你就得站在码头上,看着这艘船启航。”

“亚桑米亚尔不会拒绝任何人搭船,奈妮薇。”

“你以为他们不会?难道那个捉贼人……”泽凌退缩了一下,“……是惟一一个承认需要我们的允许才能搭船的人?听命行事,汤姆先生。”

汤姆像发怒的马一样昂起满是白发的脑袋,粗重地喘着气,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奈妮薇小姐。”

“那么,很好,”奈妮薇满意地说,“就这样了,你们两个现在去找领航长,告诉她,我要她尽量为你们两个找一间舱房,但不要和我们的舱房在一起。现在,赶快离开吧!”

泽凌再次鞠躬,转身离开,汤姆在跟上他时,腰杆直挺挺的,却能明显地看出他在打哆嗦。

“你对他们是不是太严厉了?”等到确定他们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后,伊兰对奈妮薇说。这时他们走得还不算太远,不过甲板上充满了各种喧哗声。“毕竟,我们是要同舟共济啊!‘好话才会有好伙伴’。”

“有些话最好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说清楚,伊兰,汤姆很清楚我们不是正式的两仪师。”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放低了声音,又向周围扫了一圈。除了领航长之外,根本没有任何船员看她们一眼,而领航长正在船尾,听高个子的走唱人和捕贼人讲话。“男人们总是无话不谈——他们总是这样——所以泽凌很快也会知道这件事。他们不会惹两仪师的麻烦,但两个见习生……如果给他们半点机会,他们会不顾我们的意见,只是按照他们自以为最好的方式去做事,我连半点机会也不会给他们。”

“也许你是对的,你觉得他们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去坦其克吗?”

奈妮薇哼了一声:“我想他们不知道,否则他们就不会这么乐观了,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告诉他们的。”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伊兰一眼。不必说,她认为如果事情是由她全权处理的话,就连领航长也休想打听到这个秘密,“也有一句谚语可以告诉你,‘自找麻烦,十倍偿还’。”

“你仿佛不信任他们,奈妮薇。”如果是其他女子,伊兰会说她很像沐瑞,不过奈妮薇不会喜欢这种比较的。

“我们可以信任他们吗?泽凌曾经背叛过我们。是的,是的,我知道,男人没办法对抗黑宗两仪师,但这次不是一样吗?而且莉亚熏和其他黑宗两仪师已经认识他了,我们必须让他穿上不同的衣服,也许还要让他把头发蓄长一些,再留上胡子,就像走唱人那样,也许这样会好些。”

“那么汤姆呢?”伊兰问,“我想,我们能信任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这么想的。”

“他承认是沐瑞派他来的,”奈妮薇不耐烦地说,“但他有什么没承认?沐瑞对他说了些什么,他却没有告诉我们?他是要帮助我们,还是有其他的图谋?沐瑞总是在玩弄别人,我相信她在这方面比莉亚熏还要厉害。”她一边说一边搓了搓手指,“她会利用我们——你和我——彻底利用我们,以此来帮助兰德,或者说,帮助她对兰德安排的计划。如果她可以,她会把兰德像小狗一样用皮带拴起来。”

“沐瑞知道要做些什么,奈妮薇。”实际上,伊兰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沐瑞所知道的必须去做的事情,也许只能将兰德更快地推向末日战争,那可能代表着他的死亡。兰德和这个世界被放在了天平的两端,而她却衡量不出它们的轻重,这真是一个愚蠢至极,又充满了孩子气的想法。但她不敢让这座天平在她的脑海中摇摆,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沐瑞比兰德更清楚该怎样做,”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坚定,“也比我们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