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旅族(第4/5页)

“我想这很有趣,”艾雯一边说一边瞪了佩林一眼,“相信自己的肌肉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亚蓝的好兴致又回来了。他站起身,微笑着向艾雯伸出手,“让我带你看看我们的营地,我们正在跳舞。”

“我很乐意。”艾雯也向他报以微笑。

霭拉从小铁炉中拿出面包。“但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亚蓝。”

“我会和妈妈一起吃。”亚蓝一边回头说着,一边拉着艾雯的手从马车旁走开了。“我们两个和妈妈一起吃。”他抛给佩林一个胜利的微笑。艾雯则一边笑着,一边跟着他跑走了。

佩林站起身,又停下来。艾雯应该不会受到伤害,如果这里的人都像林说的那样遵从叶之道。他看看林和霭拉,两位老人都还在沮丧地望着外孙。佩林说,“我很抱歉,我是客人,不该……”

“没关系,”霭拉安慰地说,“这是他的错,不是你的。坐下来吃饭吧!”

“亚蓝是个困惑的年轻人。”林哀伤地说,“他是个好男孩,但有时我觉得他很难适应叶之道,恐怕有人是这样的。和我们坐在一起吧,我们的火也是你的,请。”

佩林缓缓地坐了回去,但心里仍然觉得尴尬。“不能遵循叶之道的人会怎么样?”他问道,“我是说,如果匠民中出现了这样的人呢?”

林和霭拉担忧地对视了一眼。林说,“他们会离开我们,迷失的人会居住在村庄里。”

霭拉凝视着外孙离去的方向,“迷失的人不会快乐的。”她叹了口气,但她在分发碗和勺子的时候,表情又恢复了平和。

佩林盯着地面,只希望自己刚才没说话。当霭拉将盛着蔬菜浓汤的碗和厚片的硬壳面包分给众人时,他们没有再说话。吃饭时也没有人开口说什么。汤很好喝,佩林一连喝了三碗。艾莱斯笑着喝光了四碗。

饭后,林装满烟斗。艾莱斯拿出自己的烟斗,也从林的油布袋里捏出一撮烟叶。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们安静地在原木上重新坐好,霭拉拿出一件未完工的毛衣织了起来。太阳在西方的树梢上只剩下了一抹红线,营地做好了过夜的准备,但喧闹声并未减弱,只是改变了方式。刚才一直在演奏的乐手们由另一些人替换下来,更多的人开始在火光旁跳舞,他们的影子在马车上不停地跃动,一阵男声合唱传来。佩林滑到地上,背靠原木,很快就感觉到睡意。

过了一段时间,林说,“上个春天你和我们道别之后,你有没有拜访过其他图亚桑,艾莱斯?”

佩林睁了一下眼睛,又半垂下眼皮。

“没有。”艾莱斯叼着烟斗答道,“我不喜欢身边有太多的人。”

林笑了一下。“特别是生活方式与你截然不同的人。不,老友,不要担心。我在多年前就已经放弃了让你走上叶之道的希望。但在我们最后一次相逢之后,我听说了一个故事,也许它会让你感兴趣。每次我们遇到其他人时,都会听到这个故事,也都会引起我的兴趣。”

“我在听。”

“它是在两年前的春天发生的,一群人正在从北方穿越荒漠。”

佩林猛地睁开眼睛。“荒漠?艾伊尔荒漠?他们穿越艾伊尔荒漠?”

“艾伊尔人不会阻止某些人进入荒漠。”艾莱斯说,“走唱人、诚实的卖货郎,图亚桑一直在荒漠中行走。以前凯瑞安的商人也能进入荒漠,在艾伊尔战争之前,那棵树还在的时候。”

“艾伊尔人总是躲避我们,”林哀伤地说,“虽然我们之中有许多人想与他们交流,他们从远处监视我们,但他们从不靠近我们,也不让我们靠近他们。有时我担心也许知道那首歌的正是他们,但我想这应该不可能。要知道,在艾伊尔人之中,男人根本不唱歌。这不是很奇怪吗?艾伊尔男人从孩提时代就只会唱战歌,以及为被杀死的人唱挽歌。我听过他们在死者面前唱歌,甚至那些人就是他们亲手杀死的。那是能够让岩石落泪的歌。”在旁边织毛线的霭拉一边听,一边点头。

佩林的脑海中盘旋着许多念头。他本来以为匠民们都是一些胆小的人,遇到任何事都只知道逃跑,但没有任何胆小的人敢妄想穿越艾伊尔荒漠。他还没听说哪个心智健全的人敢进入那片荒漠。

“如果这是关于一首歌的故事。”艾莱斯开口道。但林只是摇了摇头。

“不,老友,不是歌。我还不确定它到底是关于什么的。”他将注意力转回佩林身上。“年轻的艾伊尔人经常进入妖境,有人会孤身进入那里,一些理由让他们认为自己受到召唤,要去杀死暗帝。不过大多数人都是结成小队,去猎杀兽魔人。”林哀伤地摇着头,当他继续说下去时,他的声音沉重许多。“两年前,一支匠民走到妖境以南大约一百里的荒漠中,发现一队这样的艾伊尔年轻人——”

“年轻女人,”霭拉插嘴道,她和她的丈夫一样哀伤,“都还只是女孩。”

佩林惊呼了一声。艾莱斯表情冷漠地朝他一笑。

“艾伊尔女孩不必照顾家室,烹饪三餐,只要她们不想这么做,男孩。想要成为战士的女孩都会加入到她们的艾伊尔战士团里,她们称她们的战士团为法达瑞斯麦——枪姬众,这个战士团和其他男性战士团一同在战场上搏杀。”

佩林摇摇头。艾莱斯看着他的表情,笑了几声。

林继续他的故事,他的声音中掺杂着不悦和困惑。“那些年轻女子中只有一个活了下来,而她也已经命不长久。她爬进匠民的马车队里,她知道他们是图亚桑,她的厌恶明显超过她的痛苦,但她有一个她认为是极为重要的讯息,必须在死前告诉某个人,即使是我们这样的人。这支匠民沿着她的血迹找到了她的同伴,想要看看是否还能挽救一些生命。但她们全死了,她们的身边躺着三倍于她们数量的兽魔人。”

艾莱斯坐起身,烟斗几乎从他齿间掉下来。“进入荒漠一百里?不可能!敌维克卡沙,这是兽魔人对荒漠的称谓,意思是死亡之地。即使妖境里所有的魔达奥聚在一起,也不可能将兽魔人赶进荒漠。”

“你对兽魔人知道的很多,艾莱斯。”佩林说。

“继续你的故事吧!”艾莱斯粗着嗓音对林说道。

“根据这些艾伊尔人的战利品判断,她们显然是从妖境回来的,兽魔人一直在追杀她们。根据留下来的足迹,在杀死这些艾伊尔人之后,只有极少数的兽魔人回去了。那名艾伊尔女孩不让任何人碰她,甚至不许照料她的伤势。她只是紧握着寻觅者的外衣。这是她的遗言,一字不差,‘迷失之人,腐叶者要刺瞎世界之眼。他要杀死巨蛇。警告匠民,迷失之人。灼目者来了。告诉他们准备好迎接随黎明而来之人。告诉他们……’然后她就死了。腐叶者和灼目者,这是艾伊尔人对暗帝的称呼。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提到匠民。她认为这个讯息极为重要,必须把它传递出去,哪怕是通过被她厌恶的人。但要把讯息传递给谁?我们自称为匠民,但我不认为她说的是我们。是艾伊尔人吗?即使我们想,他们也不会和我们打任何交道的。”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她称我们为迷失之人。我以前并不知道他们是如此厌恶我们。”霭拉将毛衣放在膝上,温柔地摸了摸林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