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希望

“审判庭免去了我的职位。”詹华士放下信函,面色也有些古怪。

“免职?”潘尼也有些莫名其妙:“老师……有些难以理解……这。”

在他的印象里,这种秘密组织难道不是除了死亡之外没法脱离的吗?

“我也有些难以理解。”詹华士皱了皱眉,拿起另一封信:“艾尔塔泊传来消息……”

他深深吸了口气:“要我们不要管北面的事情,在这里等。”

“等?”潘尼更加地摸不着头脑:“这是家族的意思?”

“不错……他们似乎知道了什么,但是没有明说……”詹华士的表情变得有点阴惨:“我感觉,是最坏的情况……”

“还不算坏。”潘尼勉强地笑了笑:“老师,奈维隆大人至少已经表示不追究你。”

改朝换代这种事情,在哪一个世界,新上台的人首尾没处理完之前,当然要弄得神秘一些。

家族的隐晦态度,这种莫名其妙的来信,至少已经说明,在他们接触不到的地方,发生了巨大的动荡。

潘尼几乎立刻就知道自己的预感再次落实到了最糟糕的情况。

统治了塞尔两百多年的死灵首席栽进了阴沟里。

如果萨扎斯坦平安无事,那么詹华士自然不会收到这样的信函,而奈维隆上台之后,没有派人直接来干掉詹华士,而是送来这一张信函,说明这位咒法系首席宽宏大量地放过了他这只小虾米。

艾尔塔泊传来的信佐证了这一点,也暗示詹华士,他是因为什么活下来的。

当然,如果詹华士和潘尼不知道内情,大概只会莫名其妙一阵,然而知道内情之后,一切脉络在眼前就清晰了。

大战在即,凭着巨神兵和潘尼送上的穆兰人首级找到开战理由,奈维隆自然不会因为一两个小脚色疏离居功甚伟的弗拉斯一脉。

判断出萨扎斯坦阴沟里栽船的事实,潘尼和詹华士心中都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费伦最强大最狡猾的几个施法者之一,就这样栽了?

潘尼挑了挑眉毛,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但是奈维隆的行为,却无疑确认了这一点。

“我们该怎么办?”潘尼机警地想到了以后的事情:“老师,现在是奈维隆大人掌权。”

“如你所说,他至少表示出不追究我。”詹华士翻了翻手中的信函:“还有艾尔塔泊传来的信息,恐怕我们暂时又离不开了。”

“又离不开?”潘尼心情忐忑,在他想来。

“你知道,利法尔曾经将要担任的那个职位。”

潘尼点了点头。

南方军团后勤司务长官。

“现在他……呃。”詹华士看了几眼行凶杀人的罪魁祸首,扯了扯嘴角并不多说:“所以必须选择一个人来替代他。”

潘尼看着他的老师示意凝神倾听。

“如果你所料不错,大概奈维隆几位大人手下的势力都在全力收拾塞尔山里的人,所以这个人选,落到了我们的头上。”詹华士说道:“他们需要一个对南面战局有所了解,地位不能太高又不能太低,又能满足他们共同利益的人选。”

潘尼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了。

“所以我们必须留在这里。”詹华士摊了摊手:“安德雷亚大人和嘉丝蒂瑞大人为你做了担保,这件事情,米丝瑞拉大人已经点头了,既然发了这封信来,就说明上面的事情大概都疏通得差不多了。”

潘尼面色逐渐僵硬。

米丝瑞拉,红袍法师会幻术学派首席,弗拉斯脉系中地位最高的人。

她都发话了,那么底下的人,拒绝就要先好好地想一想。

虽然极少参与首席间的斗争,但是这为女红袍的力量与权威却没有任何人胆敢忽视。

“我?”潘尼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不错,是你。”詹华士看着自己的弟子,表情满意之中带着点担忧:“你已经拥有了真名,进度在塞尔上下百年里可以列入前五位,你终将成为塞尔的惊叹,我的学生,其实我一开始并不希望这样,我更希望你能够平庸地在一个不高不低的位置上终老,作为一个红袍法师,没有比那种结局更幸福的了。”

“其实我更希望现在可以带你去西门养老,亲爱的老师。”潘尼苦笑:“我感觉在国内随时会死,反正你已经脱离了审判庭,不是吗。”

“养老?!唔。”中年人展了展眉角:“如果是其他的弟子这么说,我肯定会认为他想要把我干掉取而代之。”

“我失言了,老师大人。”潘尼耸了耸肩,虽然詹华士的话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但是在塞尔,这算不得古怪的逻辑。

这个国家大部分红袍法师的关系就是这个样子,哪怕是师徒。

“养老……”詹华士轻轻地叹息一声:“从进入审判庭开始,我就以为自己与这个词语绝缘了。”

“导师,你为什么会加入审判庭呢?”潘尼皱了皱眉。

他不认为詹华士这样性情的人会主动加入那样阴暗的组织。

“复仇。”中年人淡淡地说了一个让潘尼意外而又不意外的理由。

潘尼扬了扬眉,思索了一阵,点了点头,确实没有比这个理由更合理的了。

“我是个很愚钝的人,当初进入学院的时候,可没有你那样的聪慧,如果不是这个理由支撑着我忍耐下去,我可能早就崩溃了。”詹华士徐徐地叙述着自己的往事:“我的家在塞尔东北面,你应该知道那里的气候是什么样子,塞尔各地都有零散的法师塔,里面有固定的红袍法师为引导起添加奥术力量,改变当地的天气,如果不这样做,那些地方的气候会让土地寸草不生,而我的父母都是农人。”

潘尼想象了一下,点了点头,倾听着中年人的故事。

“你要知道,会被分派去那种地方工作的红袍法师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詹华士摊了摊手:“如果不是害怕被斗争殃及的隐居者,就是在与其他红袍斗争中失利,然后跑到这些偏僻地域避祸的人,很不幸,在我六岁的那一年,负责管理我们那里的法师塔的红袍就是这样一个政斗失利的避祸者,据我后来探听到的消息,当时他的靠山全死光了,依靠一个利用者的庇护躲在那里,他的法术天赋也一般,在塞尔基本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前途,所以……”

“所以呢?”潘尼听得入神,催促着询问道。

“酗酒,嗜睡,吸大麻,凌虐奴隶,甚至地位不如他的平民,反正地方偏远,没人管他,也没人会管他。”詹华士面容平静地说道:“所以那一年法师塔的运作十分怪异,到了秋天所有的农民都在对着干涸的河田哭泣,奴隶们都饥荒饿死,平民们纷纷逃遁,我的父母和兄弟也在逃荒的过程中丢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