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倾国之艳第四骑士(1)

黑纱飘落,红发披散开来,两条长长的马尾辫,旋转起来如螺旋形的火焰,她被包裹在其中,像是一只轻盈的玉色蝴蝶。

看戏

黄昏时分,苏菲亚剧院门前人潮涌动。

车水马龙,票贩子们挥舞着演出票高声叫卖。今晚苏菲亚剧院上演《冥神的新娘》,一部很火的歌舞剧,正是票贩子们发财的好机会。

“兄弟,是不是没票啊?”口齿伶俐的票贩子跟上了一个年轻男子,“这可是宝儿小姐的演出,绝对的一票难求!公子哥儿都为抢这票打破头呢!一般人没有门路,连站票也别想!不过呢,你运气真是好得没话说,我这里有几张票,第二排中间!绝对的好座位!想象一下那感觉,舞蹈演员们的大长腿就在你面前起落,那才叫玉腿如林啊!”

年轻人身穿黑色的燕尾服,古铜色皮肤,站在人流里,呆呆地四下张望。票贩子立刻就对他做出了判断,乡下人,第一次来剧院,想要一睹宝儿小姐的芳容,没票,胆小。

这种人,正好把那几张烂位置的戏票卖给他。

“谢谢,我有票。”年轻人说,“我是在找贵宾通道。”

“贵宾通道?”票贩子一脸鄙夷,“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这也不像能坐贵宾席的主儿啊!我看你这身燕尾服莫不是租来的?”

“你怎么知道?”

“不合身啊兄弟!”票贩子在鼻子里哼哼,“你这胸肌都快把衬衫撑裂了!”

昆提良心说这贵宾席还真不好坐,花了那么多钱租来的礼服,被人一眼看出来不是自己的。

那枚白信封里装着一张金色戏票,西泽尔竟然邀请他们来看歌舞剧,剧名是《冥神的新娘》,贵宾包厢。

戏票上印有着装要求,昆提良只得去街头的裁缝铺子里租了件燕尾服,还特意抹了头油。但土狗就是土狗,戏票上写明包厢观众请走贵宾通道,他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路标。

他并不知道贵宾通道其实并非给人走的通道,而是车辆可以直接驶入剧院地下的路。贵客们都是坐车来的,在休息室中用一会儿茶点后,乘坐升降梯直接进入自己的包厢。

票贩子眼见这人身上没生意做也就走了,留下昆提良独自在人流里抓耳挠腮。

这时左右两边各有一个跟他衣着相似的家伙靠了过来,每人都拿着一张金色的贵宾席票,都是走路来的。

昆提良从西边来,阿方索从南边来,唐璜从北边来,最终三个人在夕阳下的人流里碰了面。三身租来的燕尾服,唯有唐璜身上那件还算得体。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不知所措。

“大家都到得很准时嘛。”唐璜最先回过神来,摆出一副“不是约好的吗”的慵懒笑容,好像“我过得很开心,凭什么要去找死”这话不是他说的。

“喂喂!不是你们两个说来了就没命,死死地阻拦我来着?”昆提良不忿地嚷嚷,“搞得我这两天一直睡不好,翻来覆去地想!”

“没有我们在,你这个笨蛋会死得很快。”阿方索说。

“那你呢?你也是担心我吧?”昆提良一阵感动之后转向唐璜。

“别把我想成阿方索那种嘴里说着冰冷的话心里却为你想了很多事的烂好人!”唐璜从鼻孔里喷出两道气来,“我这种男人只会为爱献身!我是冲着老板身边的那个妞儿来的!那种外面冷漠里面火辣的妞儿是我的菜啊!”

昆提良压低了声音:“你的菜好像正站在你背后……”

唐璜一个激灵,就听到背后传来那优雅的女声,可又透着丝丝的冷气:“找不到贵宾通道了?早就猜到了,所以出来找你们。”

碧儿今天特意打扮过,身穿天蓝色的礼服裙和三寸的高跟鞋,让那曾被称为白色橡树的身材显得更加挺拔修长,和三位见习骑士不相上下。

“喔!怎么表达我对您今天这身打扮的感觉呢……真是光彩夺目!”唐璜赶快补救,故作关切,“不过看您脸色似乎不太好,是病了么?”

“不是外面冷漠里面火辣么?”碧儿冷着脸,“行了,不要掰了,跟我走,演出快要开始了。”

昆提良幸灾乐祸,阿方索面无表情,唐璜灰头土脸,三个人跟随碧儿上了车,车子拐弯驶入了贵宾通道。

电梯带他们进入自己的包厢,居高临下,苏菲亚剧院一览无余。

屋顶足有二十米高,提供了巨大的回响空间,前方是金碧辉煌的巨型舞台,两侧是精美的壁画,普通观众席位于舞台前方,包厢在最后面和最高处。包厢里是红丝绒面的座椅,落座之后就有侍者托着香槟前来问候。

号称出身于贵族家庭的唐璜也没有享受过这等待遇,昆提良这种土狗更是啧啧称赞,落座先干了三杯——因为香槟是免费的。

“喂!遇到免费饮料就猛喝,只能暴露你乡下人的本质好吗?”唐璜压低了声音,“要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这才能获得服务生的尊重。”

“可笑!没钱的时候我们连山芋酒都喝!还有,我为什么要获得服务生的尊重,我自己就是服务生!”

“没出息,为了多喝几杯连脸都不要了么?”

“可我们中只有你的脸能换钱啊,我要脸有什么用?说起来这里只提供香槟?没有点小吃什么的吗?”

“有切片奶酪和烤过的坚果。”一个小小的银盏从后方递来,越过昆提良的肩头,银盏中是烤过的杏仁。

“烤得真好!”昆提良咀嚼着杏仁,“再来一点儿。”

快要开场了,金红色的幕布不时波动几下,管弦乐队正在试音,管风琴发出浑厚的低音。

昆提良一颗颗往嘴里丢着杏仁,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幕,高高兴兴地等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没注意到唐璜和阿方索都站了起来,默默地看向自己背后。

直到站在他背后的那个人把双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昆提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闪电般弹跳起来。

站在他背后、递给他杏仁的并非侍者,而是肤色苍白的年轻人,体形如当年那样消瘦,却比记忆中高出了一个头,那双曾经令人畏惧的紫色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是纯黑的。

几天前在特洛伊酒店门前见到他的时候,昆提良激动得一个劲儿哆嗦,根本没来得及细看他,此刻才注意他跟记忆里差得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