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礼(第3/5页)

贾拉索跃下阳台,运用天生的黑暗精灵能力轻巧地降落在洞窟的地上。狄宁眼见战况已然控制得当,无须他亲自出马,便在一旁目送着佣兵头子离去。贾拉索显然是脚踏两条船,他和他的兵团无疑又是唯一的赢家。不可否认,达耶特佣兵团毫无道德可言;但狄宁也不得不同意,他们的确非常有效率。狄宁觉得自己喜欢这群变节者。

“控诉书已经安稳送达班瑞主母手中了吗?”玛烈丝询问布里莎。此刻,纳邦德尔时柱之光已逐渐升起,新的一天已然到来。

“执政议会很期待这次的拜访,”布里莎回答时带着得意的笑容,“城内所有的人都在私下讨论这次杜垩登家族反击侵略者赫奈特家族的攻击行动。”

玛烈丝试图掩藏笑意,但并不成功。她喜欢受人瞩目,展现荣耀,这些荣耀将泽及她的家族。

“毫无疑问,”布里莎接着说,“执政议会将会指定这天执行审判,处置赫奈特家的席娜菲主母与她注定丧命的儿女。”

玛烈丝点头同意。魔索布莱城的贵族世家之间,对落败的家族赶尽杀绝是全然合法的行径。然而若行动失败,不慎留下任河流有贵族血统的目击者,这位目击者就有权利向执政议会申诉,请求进行报复,接着展开毁灭一切的复仇。

敲门声响起。她们俩同时转身面对雕花大门。

“主母大人,”锐森一进门便报告:“您蒙班瑞主母召见了,召见函刚送到。”

玛烈丝与布里莎对望了一眼,彼此都感到期盼,却也有点紧张。当赫奈特家族受罚而绝灭时,杜垩登家族便能升为全城贵族中的第八顺位,一个最可及的地位。只有居前八位的家族,其主母能在魔索布莱城的执政议会中占有一席之地。

“您准备好了吗?”布里莎询问母亲。

玛烈丝只微微耸肩,便随着锐森走出前厅,下到阳台之上。锐森伸手想扶她,但被她顽强地甩开。她的一举一动都显示她的高傲。玛烈丝踏上阳台边的矮墙,自空中缓缓下降到庭院的地面。剩余的士兵都集结在那里。标示班瑞家徽的魔浮碟,发着蓝光,浮在杜垩登家族毁坏的大门外。

玛烈丝高傲地穿越集结的群众。她的子民往两旁退开,以免挡住她的路。她决定了,今天是她的日子,她在这天晋身执政议会宝座,赢得这个最匹配她的身份!

“主母大人,我将护卫您通过城市。”狄宁站在大门口请示。

“你和其他人留下来。”玛烈丝纠正他。“只有我受到邀请。”

“您怎么确定?”狄宁质疑,但马上警觉自己逾矩了。

玛烈丝向他投去申斥的眼神,却发现他已经退入士兵之中,失去踪影。

“哼,好个礼貌!”玛烈丝喃喃抱怨着。她转而指示最靠近的士兵移开一部分受支撑而卡住的大门。最后,她向子民投以胜利的一瞥,便踏出大门,乘坐上魔浮碟。

这已不是玛烈丝第一次接受班瑞主母的邀请了,因此当数个班瑞牧师突然从阴影中出现,围绕在魔浮碟周围形成保护圈时,她一点也不惊讶。上次前往晋见时,玛烈丝尚感到犹疑,不明白班瑞主母召唤她的用意。但这次前去时,她傲慢地将双臂交叉在胸前,让底下那些好奇的仰望者感受她胜利的光辉。所有注视的目光让玛烈丝享有绝对的优越感。即使当魔浮碟到达班瑞家族以蛛网式设计闻名的围篱之内,在上千名行进的上兵与高塔林立的建筑群中,她的骄傲丝毫未减。

她现在是执政议会的一员,或者说将要是。在这城中已不会再有任伺事物对她造成威胁与恐惧。

没错,她想。

“您被允许在神堂晋见。”当魔浮碟降落在一栋巨大圆顶建筑物的阶梯之前,班瑞的一位牧师对她说道。阶梯上已清理干净。

玛烈丝步下魔浮碟,走上光滑的石阶。她一走进神堂便发现有人先她而至。在中央升高的祭坛顶上,一个身影坐在一张座椅中。那位室内唯一可见的黑暗精灵,显然并不知道玛烈丝进来了。她背对玛烈丝舒适地坐着,注视圆顶上变换的幻影。幻影起初形似一只巨大的蜘蛛,而后变成一个美丽的女黑暗精灵。

当玛烈丝走近时,认出了那名精灵身上的长袍是主母才能穿的样式。她认定等在那里的便是全魔索布莱城中最有权势的班瑞主母。玛烈丝踏上通往祭坛的台阶,来到那位主母身后。接着她径自步向坐者身前,未获邀请便主动会面。

然而,那并不是玛烈丝·杜垩登曾经在班瑞神堂的高座中见过的,既衰老又憔悴的形象。座上的主母还没老到那个地步,她一点也不像个毫无血色的干尸。事实上,她并不比玛烈丝年长,个子也较为矮小。玛烈丝太熟悉这个身形了。

“席娜菲!”她大喊,身子差点站不稳。

“玛烈丝。”对方平静地回应。

玛烈丝的心头霎时闪过上千个可能的麻烦。席娜菲·赫奈特此时应该在她的屋里蜷缩着等待毁灭的一刻;可是她现在竟然当着她的面,舒适地坐在全魔索布莱城最重要的家族中的圣域内!

“你不属于这里!”玛烈丝抗议,她的两手因激动而紧紧地握成拳头,考虑就在这里痛击对方,用双手掐死她。

“玛烈丝,放轻松。”席娜菲好整以暇地提醒她。“我跟你一样,都是受班瑞主母之邀而来的。”

班瑞主母的名号让玛烈丝记起自己身在何处,她随即让自己冷静下来。在班瑞家的神堂里可不能闹脾气!玛烈丝走到圆形祭坛的另一端坐下,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席娜菲沾沾自喜的笑容。在一阵漫长难捱的沉寂后,玛烈丝不得不说出她的想法。“在前次的时柱之暗时,是赫奈特家族先发动攻击的。”她说,“我有许多目击者可证明此事,这是毫无疑问的!”

“毫无疑问。”席娜菲的回答出乎玛烈丝的意料。

“你承认?”玛烈丝迟疑了一会儿。

“没错,我从未否认过。”席娜菲说。

“可是你活着!”玛烈丝讥讽道,“我以魔索布莱城的律法为凭,向你和你的家族讨求正义!”

“正义?哈!”席娜菲对这荒谬的声明报以嗤笑。在混乱的魔索布莱城,正义从来只是用于维持秩序假象的一层面具。“我的行动完全遵照蜘蛛神后的命令。”

“如果蜘蛛神后准许你的行动,你就应该夺得胜利才对。”玛烈丝争辩道。

“并非如此。”另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玛烈丝与席娜菲同时转身,恰好看到班瑞主母神奇地现身,舒适地安坐在高台上最远端的座椅上。

玛烈丝几乎想对着那具憔悴枯衰的身躯嘶吼,抗议她竟然暗中监视她们,更公然驳斥她对席娜菲的控诉;但她还是忍了下来。她能在魔索布莱城中生存了五百年,身经百险而屹立不摇,主要是因为她很清楚触怒像班瑞主母这类人士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