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曦(第2/5页)

“是吗?”太后无辜地问,“如果是这样,那你英勇的哥哥们就该迅速采取行动,把他们清出这堆石头。”

“没有足够的船只,陛下的愿望又如何能实现呢?”洛拉斯爵士说,“两周之内,维拉斯和加兰能集结一万士兵,花上一月,数目还可以翻番。但陛下明鉴,人再多也没法从海上走过去。”

“曼德河自高庭城下流过,”瑟曦提醒对方,“而你们家的封土横亘上千里格的海岸线。海边没有渔民吗?河上没有游艇、渡船、河上战舰、划桨小船之类吗?”

“有很多很多。”洛拉斯爵士承认。

“把它们集中起来,应该不难运载一支军队渡过这么短短距离罢。”

“当我们的军队渡过‘这么短短距离’的时候,如果铁民的长船攻向这支乞丐船队,请问太后陛下,该如何抵御?”

统统淹死最好,瑟曦心想。“高庭有的是钱,可以从狭海对岸雇佣舰队。”

“您是指密尔和里斯的海盗?”洛拉斯轻蔑地说,“自由贸易城邦的渣滓?”

他跟他妹妹一样傲慢无礼、目中无人。“很遗憾,我们大家都得时不时地与‘渣滓’打交道,”她用满含恶意的甜蜜声调提示,“或许你有更好的办法?”

“青亭岛的舰队才有能力把铁民赶出曼德河口,并保护我哥哥们的部队渡海攻击。我恳请陛下,传信龙石岛,令雷德温大人立即返航。”

至少他知道说“恳请”二字。派克斯特·雷德温有两百余艘战船,还有五倍于此的商船、运酒船、贸易划桨船和捕鲸船。不过此刻雷德温驻于龙石岛下,大部分舰只一面负责封锁,一面将陆军运过黑水湾,准备夺取城堡。另有一个分队在南方的破船湾巡逻,以阻止风息堡从海上获得补给。

奥雷恩·维水首先出来反对洛拉斯爵士的意见,“若雷德温大人率舰队返航,那龙石岛上我军官兵的给养问题如何解决?没有青亭岛的船,又如何确保包围风息堡不出纰漏?”

“包围可以稍后再加紧,等——”

瑟曦不让他说完:“风息堡的重要性,百倍于所谓的盾牌列岛,而龙石岛……只要龙石岛仍在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手中,它就好比悬在我儿咽喉的一把匕首。不行,城堡陷落后,我们才能放雷德温大人和他的舰队回家。”语音未落,太后便即起身,“多言无益。派席尔师傅,还有事吗?”

老人回过神来,好像她的话刚将他从年少的梦想中唤醒,但他还不及开口,只见洛拉斯几个大步迈向前,走得如此坚定迅捷,令瑟曦顿时警觉,慌忙后退。她正要召唤奥斯蒙爵士过来保护,百花骑士却单膝跪在她面前。“陛下,请让我去夺回龙石岛。”

他妹妹用手掩住了嘴巴:“不,洛拉斯,不。”

洛拉斯爵士不理会玛格丽的抗议:“用饥饿降伏龙石岛,至少得花半年——派克斯特大人正打算这么做。让我统领全军,陛下,半月之后,城堡就是您的了,我就算赤手空拳也要把它挖穿。”

自从珊莎·史塔克跑来把艾德·史塔克的计划和盘托出之后,瑟曦还未收到过如此大礼。她很高兴地看到,玛格丽的脸全然刷白。“你的勇气让我窒息,洛拉斯爵士,”瑟曦赞许,“维水大人,我们新造的大帆船有没有哪艘适合出海呢?”

“甜蜜瑟曦号做好了准备,陛下,这是一艘敏捷的大船,而且跟陛下您一样有力量。”

“太好了。就让甜蜜瑟曦号载我们的百花骑士立即前往龙石岛。洛拉斯爵士,我给你统率全军的权力,你必须向我发誓:在龙石岛归还于托曼陛下之前,你决不回来。”

“我保证,太后陛下。”他站起来。

瑟曦吻了他的双颊,也吻了他妹妹,还在她耳边低语:“你有一个英勇的哥哥。”然而玛格丽没有回答,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黎明还有许久才会到来,瑟曦从铁王座后的国王门离开。奥斯蒙爵士拿着火炬走在前面,科本伴随在她身旁。派席尔国师努力追上来。“等等,陛下,”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年轻人自以为是,只想到战斗的光荣,不考虑其中的危险。洛拉斯爵士……他这样冒进是要付出代价的。强攻龙石岛的城墙……”

“……实在太勇敢了。”

“是,是,很勇敢,然而……”

“我毫不怀疑,咱们的百花骑士将是头一个登上龙石岛城墙的人。”但愿也是头一个摔下来的。史坦尼斯留下来守城的麻疹脸杂种可不是什么比武会上的冠军,而是经验丰富、杀人如麻的军官。若诸神保佑,他将给予洛拉斯爵士梦寐以求的光荣结局。这小子也可能被淹死。昨晚海湾内又有风暴,势道猛烈,几个时辰内,倾盆大雨犹如黑色帷幕,覆盖天地。这不是很令人伤感吗?太后饶有兴致地想,淹死是最粗鄙的死法,既然洛拉斯爵士像真正的男人渴望女人一样渴求光荣,那诸神让他死于大海,没有一首歌谣会传诵他,多么大快人心啊!

再说,无论这小子在龙石岛上结局如何,太后都是赢家。倘若洛拉斯拿下城堡,就是拔下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沉重打击了史坦尼斯;假如他做不到,狮子便能名正言顺地羞辱玫瑰——没有什么比失败更能损伤偶像的名誉了。即便他带着伤痕和光荣回来,等他回救盾牌列岛时,奥斯尼爵士也将成为那个安慰他妹妹悲伤的人。

笑意再也无法抑制。瑟曦“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笑声回荡在走廊里。

“陛下,”派席尔国师莫名其妙地眨眨眼睛,下垂的嘴唇合不拢来,“为何……为何发笑啊?”

“还能为什么,”她不得不道,“不笑我就会感动得哭了。噢,咱们的洛拉斯爵士实在太勇敢,我的心因为仰慕而颤抖。”

她在螺旋梯前告别了派席尔国师。这老不死比之以前更加没用了,太后认定。派席尔近来唯一做的,就是用无穷无尽的告诫和异议来烦恼她。他甚至反对她同总主教达成的新谅解,当太后要他起草法律文本时,他竟用潮湿晦暗的眼睛瞪着她,唾沫横飞地讲历史。瑟曦只能打断,“梅葛王几百年前就进了坟墓,他的赦令也早该进坟墓,”太后肯定地说,“现在是托曼的天下,我的天下。”我怎不听任他烂在黑牢里呢?

“洛拉斯爵士死后,陛下要挑个合适人选填补御林铁卫的位子。”跨越去往梅葛楼的干涸护城河时,科本大人道。

“一个堂皇的人,”她表示同意,“一个年轻敏捷强壮足以让托曼把洛拉斯忘得一干二净的人。一点点的英勇是上好的作料,但此人脑筋里不能净是些骑士的蠢念头。你有这样的人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