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亚(第3/4页)

“呃,”艾莉亚道,“我做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

“不一样?我总觉得针线活儿特别需要宁静细心。你瞧,诸神赐给我们每人不同的天赋和才能,我们就该把它用好。我姨母常说,无论做什么,只要做到认真二字,发挥出自己的潜力,就等于是一次祈祷。这是个有趣的想法,对吧?希望你下次做针线活时记得这一点。你每天都做吗?”

“每天都做,直到弄丢了缝衣针。新的不如原来的好。”

“唉,非常时局,大家都得将就将就。”斯莫伍德夫人仔细审视裙服,“你看上去是个像模像样的小淑女啦。”

才不是淑女,艾莉亚想告诉她,我是冰原狼。

“我不知你是谁,孩子,”夫人续道,“也许这样更好。恐怕你是个重要人物。”她替艾莉亚抚平领口。“非常时局,最好就是普普通通,谁也不招惹。我很想把你留在身边,但这样其实并不安全。我有城墙,却没守卫。”她长叹一声。

等艾莉亚梳洗着装完毕,晚餐已在大厅里摆开了。詹德利只看了一眼,就乐得酒都从鼻子里流了出来,哈尔温“啪”地给了他一耳刮。这顿饭菜色虽然单调但分量很足:包括蘑菇炖羊肉、黑面包、豌豆布丁和黄奶酪烤苹果。吃完东西,仆人们收拾干净之后,绿胡子低声询问夫人关于闪电大王的消息。

“消息?”她微笑道,“他们十几天前还在这里。一共十来个,赶着羊呢——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索罗斯给了我三头羊作为答谢,你们今晚吃的就是其中的一头。”

“赶羊的索罗斯?”安盖大笑出声。

“是啊,我向你保证,那场景真古怪。但索罗斯声称,作为僧侣,他懂得照顾羊群。”

“没错,他还懂得如何剪毛咧。”柠檬斗篷咯咯笑道。

“嗯,这事可以写一曲很不错的歌。”汤姆拨弄了一下他那木竖琴。

斯莫伍德夫人瞪了他一眼,“还是让别人来写吧,人们受够了那个用‘加油干’和‘唐德利恩’押韵的家伙,肉麻死了。哼,此人见到乡间放牛小妹,表演的则是什么《噢,拉我的美女躺倒在草地》,听说把两位姑娘的肚子都弄大了。”

“错了,是《让我啜吸你的美丽》,”汤姆分辩,“放牛小妹最喜欢这个,记得某位夫人也爱听。哈哈,身为歌手,总是要散播快乐的嘛。”

她嗤之以鼻,“三河的姑娘让你播了个遍,个个得喝艾菊茶。我以为你这种年纪的男人,应该知道把种子撒在肚子上。嗐,看来用不了多久,你就得改名七子汤姆!”

“多年以前就超过七个啦,”汤姆说,“都是些好孩子,嗓子跟夜莺一样甜美。”他显然不在乎。

“伯爵大人透漏去向了吗,夫人?”哈尔温问。

“贝里大人从不公开计划,但石堂镇和三钱林附近正闹饥荒,要我的话就去那儿找。”她啜了一口酒。“告诉你们吧,我这边还来过讨厌的访客。前不久,一群狼仔跑到城门前嚎叫,说我把詹姆·兰尼斯特藏了起来。”

汤姆停止拨琴,“如此说来,弑君者真的跑了?”

斯莫伍德夫人挖苦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他还被锁在奔流城下,会有人满世界追吗?”

“夫人,您怎么对他们说的?”幸运杰克问。

“啊,我说我没藏啊,詹姆爵士不就光着身子躺我床上吗?只是被我弄得精疲力竭,所以才没法子出来迎接。有个厚脸皮的家伙居然还敢多嘴,我当即叫人放箭。后来他们奔黑底湾去了。”

艾莉亚不安地在座位里扭动,“来找弑君者的是什么样的北方人?”

对她公然接口的举动,斯莫伍德夫人似乎很惊讶。“他们没报上姓名,孩子,但都穿着黑衣服,胸口有日芒纹章。”

那是卡史塔克伯爵的黑底日芒徽记,艾莉亚心想,他们是罗柏的人。不知他们还在不在附近。如果能偷偷逃出土匪们的掌握,然后找到他们,或许就可以去奔流城找母亲了……

“兰尼斯特是怎么逃的,他们说过吗?”柠檬问。

“说了,”斯莫伍德夫人道,“但我一个字也不信。他们声称是凯特琳夫人将他放走的。”

汤姆大吃一惊,弄断了一根弦。“啊?”他惊呼,“这太疯狂了。”

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艾莉亚心想。

“我也这么认为。”斯莫伍德夫人说。

哈尔温想起了艾莉亚。“这个话题你不适合听,小姐。”

“不,我要听。”

土匪们态度坚决。“去吧,小松鼠,”绿胡子道,“做个乖乖的小淑女就好,大人们说话时,你去院子里玩,快去吧。”

艾莉亚忿忿地离开,若不是门太重,她准会狠狠甩上。门外,一片黑暗,沿着城墙燃起几支火炬,仅此而已。小城堡已关门上闩——她答应过哈尔温,不会再逃跑,但那是在他们污蔑母亲之前的事。

“艾莉亚?”詹德利跟在她后面出来,“斯莫伍德夫人说这里有个小铁匠铺,想不想去瞧瞧?”

“你想的话,就一起去吧。”反正没别的事可干。

“这索罗斯,”走过兽舍时詹德利说,“就是曾住在君临城堡里的那个索罗斯?红袍僧,胖胖的,剃个光头?”

“我想是的。”艾莉亚没跟君临城里的索罗斯说过话,但她认识他。他和贾拉巴·梭尔是劳勃的宫廷里打扮最奇特的人物,而他本人还是国王的好朋友。

“他多半不会记得我,虽然他常来我们的铺子。”斯莫伍德家的铸炉已有一段时间没有使用,但铁匠把工具整齐地挂在墙上。詹德利点燃一支蜡烛,放在砧板上,取下一副火钳。“我师傅对索罗斯的火焰剑把戏很不满,认为不该如此对待钢材。好在这索罗斯不大用好材料,常将不值钱的剑浸进野火里,涂上薄薄一层,然后点燃就算数。我师傅说,这只是炼金术士的小把戏,但足以吓住马匹和没经验的骑士。”

她皱起眉头,试图回想父亲对索罗斯的评价。“他不像个僧侣,对吧?”

“不像,”詹德利承认,“莫特师傅说索罗斯的酒量比劳勃国王还大。他俩是一路货色,贪吃鬼和醉鬼。”

“你不该说国王是醉鬼。”也许劳勃国王喝得不少,但他是父亲的朋友。

“我在说索罗斯。”詹德利伸出钳子,仿佛要夹她的脸,艾莉亚将其拨开。“他喜欢宴会,也喜欢比武会,因此劳勃国王非常宠幸他。不过这索罗斯的确很勇敢,当初他们砸开派克城的城墙,他是第一个冲过去的。挥舞着火焰剑,铁民们纷纷着火逃窜。”

“我也想要一把火焰剑。”我也想要很多人在我面前着火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