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第2/2页)

“派席尔保证痊愈以后不会留下疤痕,”劳勃皱眉道,“我想你知道凯特琳干了什么好事吧?”

“我知道。”奈德啜了一小口酒。“我夫人没有错,陛下。都是我的意思。”

“奈德,我很不高兴。”劳勃咕哝道。

“你凭什么对我家人下手?”瑟曦质问,“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御前首相。”奈德有礼但冰冷地回敬,“奉了你丈夫的指令,以国王之名维护和平和公理正义。”

“你曾经是首相,”瑟曦不依不饶,“如今——”

“安静!”国王咆哮道,“你问他问题,他也回答了你。”瑟曦冷冷地退开,满脸怒容。劳勃又转向奈德。“奈德,你说以国王之名维护和平,请问这就是你维护和平的方式么?总共死了七个人……”

“八个,”王后纠正他,“崔格今早上死了,死于史塔克大人那一剑。”

“先是在国王大道上公然绑架,然后又在城里面喝酒杀人,”国王道,“奈德,我不会容许这种事的。”

“凯特琳有充分的理由去抓小恶魔——”

“我说我不容许这种事发生!管她什么理由。我要你命令她立刻释放侏儒,然后你跟詹姆和好。”

“詹姆只因为想‘教训我’,就当着我的面屠杀了我三个部下,而你却叫我当这事没发生过?”

“这场争端可不是我弟弟挑起的,”瑟曦告诉国王,“当时史塔克大人喝醉了酒,刚从妓院里出来。他手下的人攻击詹姆和他的卫士,就像他太太在国王大道上攻击提利昂一样。”

“劳勃,事实是否如此你很清楚。”奈德道,“你可以问问贝里席大人,当时他在现场。”

“我跟小指头谈过了,”劳勃道,“他说他急忙去找都城守备队时,你们还没开打,不过他承认你当时的确是从某家妓院回来。”

“某家妓院?劳勃,你是瞎了眼不成?我到那儿是去看你女儿!她妈给她取了个名字叫芭拉,长得很像我们住在峡谷、都还是小男孩时你那个女儿,你的第一个女儿。”他边说边看王后,可她像是戴着面具,苍白而冷静,不露出任何情绪。

劳勃红了脸。“芭拉,”他喃喃说,“想哄我高兴吗?这小女子真该死,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她连十五岁都不到,就得出卖肉体,你还期望她有常识?”奈德难以置信地说。他的腿痛得厉害,使他按捺不住怒气。“劳勃,那傻孩子疯狂地爱着你,你知道吗?”

国王瞄了瑟曦一眼。“这些事给王后听见不好。”

“只怕不管我说什么,王后陛下都不会爱听。”奈德答道,“我听说弑君者逃出城去了。请你允许我把他抓回来接受法律制裁。”

国王晃着杯中酒,沉思半晌,最后灌了一大口。“不行,”他说,“这样下去没完没了。詹姆杀了你三个人,你也杀了他五个,算扯平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吗?”奈德怒道,“如果是的话,那我真庆幸没继续当你的首相。”

王后看看她丈夫。“以前要是有人敢用这种口气对坦格利安家的人说话——”

“你当我是伊里斯吗?”劳勃打断她的话。

“我当你是一国之君。论法律论姻亲,詹姆和提利昂都算是你兄弟,如今史塔克家的人赶走一个又抓了另一个,而这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羞辱你,你却只会乖乖站在旁边,一会儿问他腿痛不痛,一会儿问他要不要喝酒。”

劳勃脸色阴沉,满面怒容。“臭女人,你要我说几次才会闭嘴?”

瑟曦的神情轻蔑得无以复加。“天上诸神还真开了我俩一个大玩笑,”她说,“你应该穿裙子当女人,像个男人披挂上阵的该是我。”

国王气得脸色发紫,伸手就是狠狠一拳,把她打得踉跄着撞上桌子,重重跌倒在地。瑟曦·兰尼斯特没吭半声,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抚着脸,面颊处光滑的雪白肌肤已经开始泛红,等到明天,半边脸就会肿起来。“我会把这当成荣誉的奖章。”她宣示。

“那就给我安静地戴好,否则我让你更光荣。”劳勃保证。他大喊来人,穿着白色铠甲、高大阴沉的马林·特兰爵士走进屋内。“王后累了。送她回房。”骑士扶起瑟曦,一言不发地领她出去。

劳勃又拿起酒瓶,为自己斟满。“奈德,你也看到她是如何待我的了。”国王坐下来,抚着酒杯。“这就是我亲爱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他怒气已消,此刻奈德在他眼里所见只有哀伤和恐惧。“我不该打她的。这实在不是……实在不是国王该有的举动。”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仿佛不太明白那是什么东西。“我的力气向来很大……没人能打赢我,没有人。可万一你碰不到他,这场架又该怎么打?”国王困惑地摇摇头。“雷加……雷加他赢了,挨千刀的。奈德,我杀了他,我的战锤狠狠凿穿了他那件黑铠甲,刺进他那颗黑心,教他当场死在我脚下。后人为这件事称颂不已。可他还是赢了。如今他拥有莱安娜,我得到的却是她。”国王一饮而尽。

“陛下,”奈德·史塔克道,“我有事要跟您谈……”

劳勃伸出手指按住太阳穴。“我已经谈到反胃了。明天我要去御林打猎,你等我回来再说吧。”

“若是诸神眷顾,等您回来我就不在了。您命令我返回临冬城,记得吗?”

劳勃站起来,握着床柱稳住身子。“奈德,诸神很少眷顾世人的。拿去吧,这是你的东西。”他从斗篷内袋里拿出沉重的手形银徽章,丢在床上。“管你喜不喜欢,总之你他妈是我的首相。我不准你走。”

奈德拾起银胸针。看来别无选择。他脚伤抽痛,觉得自己无助得像个孩子。“坦格利安家那女孩——”

国王一声呻吟,“七层地狱啊,你还提她干吗?那件事算完了,我不想再谈。”

“若你不愿听我忠告,还要我这个首相做什么?”

“做什么?”劳勃大笑,“这烂国家总得有人管。奈德,快把徽章戴起来。我跟你发誓,你要是敢再丢还给我,我就亲自把这烂东西配在詹姆·兰尼斯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