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无主的力量 第二章(第4/6页)

“大概能,根据光的亮度判断有一百一十到一百二十公里。”

格谢尔皱起了眉头:

“书在莫斯科。我们在浪费时间,先生们。埃德加尔!”

宗教法官把手伸进口袋,取出一个白里透黄的象牙小球。从外表看——就像一个玩美式台球时用的普通台球,只是稍稍小一些,表面乱七八糟刻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图画文字。埃德加尔把小球握在手里,用力握。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好像在这之前空中悬着看不见却感觉得到的幕布——可是现在幕布消失了,收拢了,陷入了象牙小球中……

“我不知道,宗教法庭还保留着米诺斯文化的氛围,”格谢尔说。

“任何解释都不需要。”埃德加尔笑着说,他对结果十分满意。“行了,障碍清除了。标定隧道,伟大的魔法师们!”

不用说,不用任何定位仪就标出笔直的隧道——这对高级魔法师来说是小菜一碟。埃德加尔要不是没有这个能力,就是想保存实力……

格谢尔瞟了扎武隆一眼,问道:

“您相信我吗?”

扎武隆默默地挥了一下手——空中立刻展现出黑洞洞的隧道,扎武隆带头朝里面走去,格谢尔对我们做了个跟着前进的手势后尾随他而去。我拿着阿琳娜的珍贵的字条和无形的魔法罗盘——跟在斯维特兰娜后面进去。

尽管隧道外貌不同,但里面看上去一模一样。乳白色的迷雾,快速转动的感觉,完全丧失了时间的概念。我试图集中注意力——现在我们是同罪犯,同杀害高级吸血鬼的凶手并肩而行。当然我们由格谢尔和扎武隆率领,斯维特兰娜虽然经验不及他们,但力量绝不比他们逊色;科斯佳虽然年纪轻,但毕竟是高级魔法师;还有埃德加尔带着他那一帮人及满满几袋子宗教法官的法器。可是这场战斗仍然可能有致命的危险。

但接下去的一瞬间我明白了,战斗不会发生。

至少不会马上发生。

我们站在喀山火车站的月台上,我们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当附近出现隧道时,人类会感觉到并不由自主地躲到一边去。瞧,周围一片混乱,这种混乱即使在莫斯科也只有夏天在火车站才能遇上。人们朝电气列车走去,人们从列车上下来,拖着行李,人们在电子显示屏旁抽烟等车,直到广播里宣布他们要乘的车到站,人们在喝啤酒和柠檬汽水,吃车站供应的大得出奇的馅饼和没有让人少怀疑的阿拉伯小吃。大概,在一百米的半径内现在至少有两三千人。

我看了看虚幻的“罗盘”——指针懒洋洋地旋转着。

“现在急需灰姑娘出现,”格谢尔说,环顾着四周。“必须在谷袋里找出一颗罂粟籽。”

宗教法官一一出现在我们身边。埃德加尔一脸紧张,对残酷的战斗做好了准备,现在变得不知所措。

“他企图躲起来,”扎武隆说。“太好了,太好了……”

他的脸上也没有露出特别的喜悦。

一个慌慌张张的妇女朝我们这群人走来,她推着的小推车上放着几个条纹漆布旅行袋。在她汗淋淋、红彤彤的脸上可以看到只有俄罗斯妇女才有的果断,那种靠跑单帮养活窝囊废丈夫和三四个孩子的女人特有的表情。

“开往乌里扬诺夫斯克的车还没有广播,对不对?”她询问道。

斯维特兰娜刹那间闭上了眼睛,回答说:“六分钟后车会到达第一月台,离站时间推迟三分钟。”

“谢谢。”那女人丝毫也没有对准确的回答感到奇怪,朝第一站台走去。

“这一切都非常不够,斯维特兰娜,”格谢尔小声说,“关于寻找书还有什么建议吗?”

斯维特兰娜只是无奈地两手一摊。

咖啡馆非常舒适和干净,车站附设的咖啡馆能有这样的环境确实是达到了极限。或许是因为它的位置奇特——设在地下层,旁边是行李寄存处。大量逗留在车站的流浪汉没有挤到这里来,显然——他们在店主的帮助下戒了酒。中年俄罗斯大婶站在柜台后面收钱,沉默而彬彬有礼的高加索人从厨房里把食物送出来。

一个奇怪的地方。

我给自己和斯维特兰娜各倒了一杯干红,这种三公升包装的葡萄酒非常便宜,而且更令人惊奇的是——味道相当好。我回到我们坐的角落里的小桌子旁。

“还是在这里,”斯维特兰娜说,朝阿琳娜的字条点了点头。“罗盘”的指针懒洋洋地旋转着。

“书有没有可能被藏在行李寄存处呢?”我提出。

斯维特兰娜喝了一口酒,点点头,也许是赞同我的猜测,也许是对克拉斯达尔出的墨尔乐红葡萄酒表示满意。

“有什么事让你困惑不解?”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为什么要到火车站来?”斯维特兰娜以问代答。

“因为打算离开,躲起来。偷盗者应该想到会有人来追捕。”

“为什么不去机场乘飞机。任何一个航班都行,”斯维特兰娜喝了一小口酒,简短地答道。

我两手一摊。

这确实令人奇怪。他者叛徒,不管他是谁,拿了《富阿兰》,有可能或者企图躲藏起来,或者出逃。他选择了第二种方式。可是为什么要乘火车呢?在二十一世纪,还把火车当做逃跑的工具?

“说不定他害怕乘飞机呢?”斯维塔指出。

我只是扑哧一笑。当然,遇到空难的话,甚至连他者活下来的可能性也不大。不过提前三四个小时察看一下现实线,确定飞机是否会面临空难的危险,这连最弱小的他者也能做到。

而杀害维杰斯拉夫的凶手不是弱小者。

“他需要找一个飞机不到的地方,”我说。

“至少可以飞离莫斯科,远离追捕。”

“不,”我自信地纠正斯维特兰娜的话。“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我们有可能大致确定他所在的方位,知道偷盗者是乘哪一班飞机飞走的,会盘问乘客,从机场调阅监视资料——他的身份就真相大白了。然后格谢尔或者扎武隆就会打开隧道……不管他跑到哪里去,隧道都会在那里打开。一切都会回到现在的局势中,只不过我们最好能认出他的脸。”

斯维特兰娜点点头。她看看表,摇了摇头、刹那间闭上眼睛,安心地笑了。

这么说,娜久什卡安然无恙。

“总的来说他干吗要逃跑呢……”斯维特兰娜若有所思地说。“《富阿兰》中所描述的仪式未必需要很多时间。要知道当老巫婆受到攻击时,她就把大量女仆变成了他者。凶手利用这本书成为伟大的魔法师……最伟大的魔法师要容易得多。接下去或者跟我们展开搏斗,或者毁掉《富阿兰》后躲藏起来。要是他变得比我们强大,那我们根本就无法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