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2页)

曹瞒咽下了食物,擦干净嘴,嘻嘻笑了:“儿子上学去啦!父亲也该出门了。”他去拿自己的书箱,里头放着竹简,蹦蹦跳跳就往外头跑去。

“听好了,最近几天老实一些,除了太学,哪儿都不准去,也别瞎跑!”

曹瞒头也不回,将老母鸡操心的咯咯叫声给抛在了脑后。

课间休息的时候,袁术蹭到他身边,小声说着小道消息:“阿瞒你听说了吗?李膺被抓了!还是你爹亲自带人去抓捕的他。”

曹瞒与张邈正玩得高兴,听袁术说完,瞬间收敛了笑容,他瞪圆了眼睛,见袁术鬼鬼祟祟的模样,也跟着小声问道:“怎么会?!父亲为什么要抓李膺,那不是他的同僚吗?”

“听说,是上头最大的那个人亲自下的令,你爹是直接听命于那个人的啊!”袁术指了指头顶,下巴抵在桌上,悄悄道:“我父亲要我一下课就回家,不准在外头游荡,近日洛阳城会有大变故。”

他们正说着,下一堂课的先生何颙已是拿着竹简走到了讲台上,袁术被何颙的戒尺敲怕了,忙缩回了自己的座位。

何颙的课堂安静得针落可闻,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小学的一把手,更是因为他授课的质量过关。学生们听得懂授课内容,就是他作为太学先生最欣慰的地方,身兼数职的何颙在朝堂上也是数一数二的良臣,担任议郎的职位,拥有参与国事的权力。

课堂之上安静,外头的嘈杂声越发清晰,他们听见了一群人冲进太学的杂乱脚步声,听见了锁链碰撞的声音,还有严厉的呵斥声,先生们喊冤的求救声,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昭示着混乱局面的到来。

何颙脸色巨变,停下授课,冲出了教室。

曹瞒等学子趴在窗口遥遥张望,见众多官兵将太学围地水泄不通,拿起锁链像拴狗一样拴走他们的先生。

何颙脸色铁青,上前去与前来捉拿“党人”的领头人理论,为首的官兵冷笑一声,扬起鞭子便砸在他身上,一瞬间便将何颙给掀翻在地,又甩了数鞭,打得他皮开肉绽。

官兵蛮横无理,冷面无情:“我等奉陛下之命前来捉拿党人,谁若敢反抗,视为同党处之!”

学生们发出惊恐的叫声,更有人高呼哭求:“不要带走先生!先生是好人,是无辜的啊!”

官兵们并未对学生动手,领头人命人将那些学生给架走。

何颙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因官兵在搜捕嫌疑犯,班中同学无人敢上前,曹瞒听到他的呻/吟声,忙蹭蹭冲出了人群,去扶何颙:“先生!先生你没事吧?!”

何颙搭在他手上,颤声说道:“快,快叫人前去大学叫荀总长出面,速去请荀绲总长!”

曹瞒照着他的意思去办,没有人跑腿,就喊上同学来帮忙,几个十岁的少年人一扫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就连袁术都难得明了事理,与曹瞒一同将何颙扶入教室,关上了教室的门。

官兵们抓够了名单上的人,如潮水般退了去,整个太学小学部就像是被人洗劫过一般,桌案混乱倒在地上,竹简散乱折断脆裂,有的门甚至被刀劈成了两半,地上还有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那些官兵蛮不讲理!”

“他们抓走了好多先生......”

曹瞒气愤难当,何颙捂着被倒刺鞭子抽出血肉模糊的肩膀,眼中悲哀中带着愤恨:“我这就上书陛下,为我校先生们申冤!”

太学大学部总长荀绲闻迅匆匆赶来,亦是一片焦头烂额的模样,他沉痛万分地对何颙说道:“他们去了大学,大学损失比小学更重!”

何颙悲痛欲绝,恨意难消:“五侯太监发疯了,要以莫须有的罪名,蒙蔽陛下,迫害士大夫们入狱啊!”

这是一场太监与士大夫们的战争,李膺、陈蕃等曾经冲锋在对抗太监第一线的文臣武将们纷纷入狱,难道太监们要获胜了吗?宦官秉政的局面,究竟几时才是个头,大汉帝国的未来究竟会如何?何颙悲愤交加,与几位教员联合大学部一同联名上书,请奏帝王。

究竟何为党人,曹瞒不知道,他只知道好好教书的先生被蛮横的官兵们无情抓走,好人被扣上一顶党人的帽子,若不老实跟着走就要血溅当场,毙命于此!

曹嵩临别前不断警告他的话语回荡在他的脑海中,曹瞒就像是行走在迷雾中的人,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到这般血腥无情的场面,不知所措,背脊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