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甘棠大惊:“哪个萧府?”

东淑道:“啰嗦, 还有哪个萧府值得去呢,当然就是萧尚书大人府上。”

甘棠忙拦着:“少奶奶, 无端端的怎么要去萧家……而且,萧家的门槛多高, 就这么贸然前去可使得吗?”

要是换作以前东淑自然也不会这样主动的凑上去, 可是现在是非常时候,也顾不得这些了。

不过甘棠倒是提醒了她, 当下道:“你先找个伶俐的小厮,让去打听打听, 萧尚书大人如今在哪里。”万一萧宪不在家里,或在吏部或者别的地方呢, 岂不是白走一趟。

事情虽急,但越是十万火急,越要沉下心气儿考虑周全。

甘棠知道她最近变得说一不二的, 也不敢违拗, 当下便出去找了个人,让去打听。

回来后就跟东淑说:“我本来叫小厮的,谁知跟着侯爷的两个人在外头,问打听萧尚书做什么。”

东淑道:“是哪两个?”

甘棠道:“只记得一个姓薛,一个姓宋的, 都是侯爷的心腹人。”

“江雪”虽然是李持酒的妻子,但她一来出身是罪囚之女,二来身子柔弱性子内敛,加上李持酒是个炽烈张狂独断专行的, 所以江雪从不沾手他外头的事情,不能,也不敢;而李持酒的人当然也不会来“烦扰”这位病弱美人儿。

此刻的“情形”当然不一样了,毕竟这美人儿虽仍是病歪歪的,却并不似以前一样“弱”了。

东淑心头一动,便问甘棠:“他们一直都在府里吗?”

甘棠道:“先前只是侯爷在家的时候才会看见他们,今儿好像还是头一遭……侯爷不在家他们竟也没出去。”

皇后命人拿了李持酒,虽然行事隐秘,但是这些人都是李持酒的心腹,他们当然不可能一无所知。

东淑极快地想了想,便道:“你去叫他们进来,我有话要问。”

甘棠吓了一跳,目不转睛地看了东淑半晌:“奶奶是当真吗?”

东淑瞪了她一眼,才吓得丫头飞奔出去了。

以前跟外头那些人明明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进出家门当面碰见了,还目不斜视的。今儿居然要召他们进来说话。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

甘棠心想:“少奶奶的行事越来越跟先前不同,难道真的是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也逐渐沾染了侯爷那种不肯让人的做派吗?”

外间薛文礼跟宋起健两人正在交头接耳的说话,忽然看见甘棠在二门上探头向着他们招手。

两人对视一眼,终于快步走到门口:“姐姐叫我们?”

甘棠道:“少奶奶像是有事情要见你们,你们且随我来。”

两个人更加诧异,略一踌躇,于是跟着甘棠到了里间。

东淑已经到了前面的穿堂,见他们从门外走进来,便在一张圈椅上坐了。

那两人不敢进门,就在门槛外站住行礼道:“参见少奶奶。”也并不敢乱看,只是规矩的低着头。

东淑对甘棠使了个眼色,叫她到后面的门边上守着,也是不想让她在场听着的意思。

等甘棠去了,东淑才问道:“两位是侯爷的心腹,素日是忙的不着家的,今儿怎么这么清闲。”

薛宋两人不约而同的皱眉。

东淑道:“怎么了,不好回答吗?”

薛文礼眉头深锁,终于说道:“既然少奶奶问了,那请恕我们大胆,我们也想多问一句,先前少奶奶忽然随着李尚书大人进宫,是为何事?”

东淑淡淡一笑,道:“你们倒是大胆,不回我的话,反来问我。”

两人正支吾,东淑道:“那好吧,就让我先说,我进宫为的那件事,恐怕跟你们留在家里的缘故是一样的。”

这两人听到这里,双双抬头看向东淑,却见她坐在偌大的圈椅上,一抹柔淡的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身浅色的裙衫,袅袅娜娜的像是一张美人图。

但是神情却是超乎寻常的淡然不惊,在这惊人的美貌之外,却更隐隐地透着一种莫名的淡傲风骨,令人无法小觑的那种。

薛文礼跟宋起建是从昆明跟回来的,惯常也曾见过这位少奶奶,只是不曾如今日这般打量。

惊鸿一瞥,两人又忙垂头,终于宋起建道:“少奶奶已经知道了吗,关于侯爷的事。”

东淑轻描淡写道:“我要是不知道,无缘无故的见你们干什么。”

薛文礼听她透了底细,急问道:“侯爷现在怎么样?!”

东淑道:“我只在内宅伺候罢了,外头,却是你们鞍前马后,你们却问我?”

两人心头凛然,宋起建道:“不是故意隐瞒少奶奶,只是怕惊吓了内眷。而且侯爷临去之前曾经下令过,叫我们不许惊动内宅!尤其是不能让太太跟少奶奶知道。”

薛文礼见他说了,便也道:“侯爷吩咐过,让我们回到府内静静等候便是,不许轻举妄动,只是我们如何放心……那些来带走侯爷的,看着像是内宫的人,我们有心打听,只是没什么门路。”

毕竟镇远侯是才回京的,京内的人脉关系又最为复杂,且事关内宫,就算有知情的人也不敢贸然插手的,一时半刻竟是无门可入。

东淑听他们把知道的都说了,才道:“原来如此,既然侯爷已经交代了,想必他自有打算,你们倒也不必太忙。只是我既然知道了,也没有个坐视的道理。”

宋起建松了口气,忙问道:“这么说,奶奶刚才叫人打听萧尚书,莫非就是想走萧尚书的路吗?”

东淑道:“你说的不错,虽然说此路未必能成,但为了侯爷,好歹要试一试。”

跟随李持酒的这些人,向来都以为内宅的这位奶奶是个弱不禁风的美人儿,但就像是那精贵的花瓶等等,摆着赏心悦目的,实则没什么大的用处。

没想到她竟能在这危急时刻“挺身而出”,且看她的言谈举止,竟别有一种令人信服、安抚人心之意,顿时心中震惊之余,大为敬服。

于是两人急忙撩起袍子跪地:“少奶奶肯用心自然最好!属下等愿意效犬马之劳,总不能让侯爷出事。”

“不敢当,快请起来吧,”东淑一抬手,笑道:“你们的膝盖是跪侯爷的,我却不敢受。虽然说侯爷未必有事,但大家心往一处使自然是有备无患。”

两人才站起来,就见外头小厮乘云踢踢嗒嗒的走了进来,满脸的如丧考妣。

突然见薛宋两人在,他呆了一呆,这才上前对东淑先行礼:“少奶奶怎么在这里?”

薛文礼见他眼睛红红的,便道:“少奶奶都知道了,你也不用瞒了。”

乘云正在强忍,听了这个一惊,回头看东淑。

东淑道:“你怎么跟个丧家之犬一样的?天儿又没塌下来,我刚刚才跟两位说,你侯爷未必有事。何况就算有碍,也还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