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痴缠(第2/3页)

今晚这个话题算是过不去了。

“没谁,”怀兮低了低声音,在一众汽车呼啸而过的鸣笛声中,想掩饰住什么似的,回答,“就跟,程宴北。”

三个字咬得极轻,如同用朱砂在心口研墨。

也不知巩眉听没听见。

程宴北却听得一清二楚,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

正好牵着她到自己车前,他打开车门。又将还在打电话的她打横一抱,放上了副驾驶。

虽有喧嚣掩盖,巩眉的确听到了怀兮刚才那声。

但她没再多说什么了,也没追问了。

拉拉扯扯,又回到之前的话题,强调了几次不让怀兮去港城给怀兆炜过生日,然后嘱咐她这么晚别在外面,让她早点回去,忙完上海的事早日回南城。

车内恢复一片静谧。

程宴北正要发动车子,右边袖子却被人拽了一下。

怀兮气愤无比地扯住他的衣袖,神情忿忿的。

“怎么了。”

他看了眼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停下给车打火的动作,侧了侧头,好笑地问了一句。

仿佛刚才与他无关。

怀兮却不知怎么发脾气,也知道,她就算发脾气,他也没义务再顺从她。他们之间好像做什么都很多余。

于是她收了手,坐回去。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也收回了视线。发动车子。

车身载着他们向前行进之时,他用低沉轻缓的嗓音,状似无意地问一句。

“就那么不想跟人提起我?”

怀兮背靠着车座椅,阖目养神。

很久很久,于沉沉黑暗中,才回复了他一个“嗯”字。

“如果是蒋燃。”

“他是我男朋友。”怀兮立刻打断了他,顿了顿,又轻声重复了一遍,“他是我男朋友。”

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

再次跌入了沉默。

窗外,夜又浓了一些。

-

又徘徊回外滩。

怀兮住的那家酒店离这里不远,程宴北上次送过她一回,轻车熟路地就送她到了目的地。

崴了脚,晚上活动一番,难免加重了伤势。

再下车,怀兮都有些走不动路。

她什么都没说,程宴北什么都没说,如那会儿一样,揽过她的双腿,将她横抱起来,抱着她,进了酒店大厅。

中途她的鞋子还掉在了地上,他一手稳稳地抱住她,微微一躬身,替她捡回了鞋子。

这次不用她多说。

不知蒋燃有没有回来,程宴北抱着她到电梯前,她就喊停了。

“到这里就可以了。”她扬声,“我自己坐电梯上去。我可以的。”

程宴北垂了垂眼,没说什么,放了她下来。

连带着将她的两只鞋放在地面,她下来时依然是站不稳的,扶着他肩,晃晃悠悠地去穿鞋子。

脚尖儿刚勾住,腿就发软。

他及时地托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腰身,没离开。在这里陪她一起等电梯下来。

红色的数字在头顶跳动,消磨着彼此的耐心。

怀兮有些疲倦了,浑身松弛一下。

她不自觉地往他臂弯坠了坠,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着他,说:“对了,麻烦你有空跟昨天那个男孩子说一声吧,我现在不在ESSE了,应该照顾不到他女朋友——他女朋友今天也加了我微信,我还不知道怎么回复。”

“谁?”程宴北眉眼一沉。

“嗯,昨天你带我一起去修车的那个……”怀兮一时想不起来对方的姓名。

“吴星纬。”程宴北淡淡接言。

“对。”

他沉吟一下,答应了她,“我知道了。”

又是沉默。

怀兮还想多解释两句,小几秒后,半开着玩笑继续说:“这一行挺难混的,我都很后悔,你劝劝他,能别入行就别入。”

“当模特儿?”

“嗯。”

程宴北低眸,眼底多了些许情绪。问。

“为什么后悔?”

自然地扯到了这个话题。

一开始是她提起,怀兮便不好再以什么“你别来打听我”这样的话来回拒他的疑问,淡声地说:“也没什么,就是遇到了点不开心的事。”

“什么事。”

她张了张唇,不知如何说了。

这样像是打开了某个话匣——彼此之间过问“你这些年过的如何”、“过的怎么样”,好像也没了试探的意思。

人与人之间相处,好像总是一边防备,又一边不自觉地展露弱点。

怀兮便也问起他:“你一毕业就去开赛车了吗?”

她昨天听吴星纬说,他四五年前那会儿好像在上海待了一阵子。那时候,差不多正好是他们分手后。

他大四的后半年几乎都将注意力放在开赛车这件事上。

后来她也听别人提起,他毕业后就跟着俱乐部准备职业比赛了。

程宴北淡淡“嗯”了声,眉眼依然低沉着,带着些许笑意,也依然有一种“你是不是在打听我的过去”如此意味深长的疑惑在脸上。

怀兮便偏了偏头。不再看他。

“你之前在上海么?”

“什么时候。”

“就毕业那会儿,那段时间。”她有些语无伦次,极力克制着不去过问他太多,显得自己好像在打探他似的。

“对。”他忽然想起,ESSE的总部就在上海,于是问她,“你也在?”

怀兮有点儿不愿承认,“嗯”了一下。

程宴北没再多说什么了。

电梯下来的很慢,这家酒店足有四五十层,下个三两层下来就要停一停。

已快晚上11点了,蒋燃今晚说他要过来,怀兮准备发个微信问下他有没有回来,手机就响起。

正来自蒋燃。

程宴北看到她屏幕上的来电信息,揽着她腰的力道松了松。

电梯也快下来了。

“喂?”怀兮看了眼头顶跳动的数字,开门见山地问,“你回来了吗?”

“你回去了?”蒋燃反问她一句,然后意识到自己语气像是在生硬地质问,便缓了缓情绪,主动解释着自己来电的目的,“那个,我可能还要一会儿。我们这边刚散场。”

蒋燃酒量一向好,怀兮还是听出了他鼻音中夹着一丝含糊的酒意,她说:“那我先回去,我也刚到酒店。”

“好,”蒋燃顿了顿,问,“今晚怎么样?”

“嗯?”

“就是,”他也不知如何问起,笑了笑,换言道,“字面意思。”

一整天下来,怀兮疲倦不已,盯了盯自己肿胀的脚踝,难免抱怨几句,“啊,还行吧……就是崴脚了。”

“崴脚了?”蒋燃清醒三分,关切地问,“怎么崴脚了?没事儿吧?”

“就那会儿去地铁站的路上,”怀兮嘟哝着,手里还拎着那个装药的白色塑料袋,她下意识翻看一下,“用药喷了喷,应该没什么事。”

“那就好。”

怀兮说完,腰与臂弯的那个力道就缓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