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离开影子的世界（第2/2页）

这时候，老鼠再一次催促他们进屋去，于是大家穿门而过。这里阳光充沛，清澈洁净，树荫下光斑点点，草地上星星点点缀着白色的小花，微风拂过带来花园里的香气。大家印象最深的是：这花园似乎比在外面看到的要大得多，不过没有谁顾得上去想这个问题，因为很多人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和他们打招呼呢。

如果你了解这个国家的历史，所有你听说过的人物，好像都出现了。猫头鹰格里姆费瑟、沼泽怪普德格勒姆、诛魔者国王瑞利安、瑞利安的母亲星辰女、瑞利安那了不起的父亲凯斯宾。紧挨着凯斯宾的，是德里宁勋爵和伯尼勋爵、小矮人杜鲁普金、特鲁佛汉特、善良的獾、人马格兰斯托姆，以及拯救大战中的其他上百个英雄。从那边过来的是阿钦兰国王科奥、他父亲国王伦恩、他的王后阿拉维斯、他的兄弟勇敢的王子霹雳拳击手科林、战马布里以及母马赫温。

接着，在蒂里安看来，这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甚至还有遥远古老时期，善良的海狸和羊怪图姆纳斯。他们互相问候着，亲吻，握手， 开着古老的玩笑。你恐怕难以想象一个五六百年前的古老的玩笑，现在听来是多有趣。大家一起朝前往花园的中心走去。在那里，一棵大树上稳稳地蹲着一只凤凰，向下俯瞰他们，树底下两个御座上坐的是国王弗兰克和王后海伦，高贵而美丽。他们是大部分古代国王的先祖。所有人，包括他们全跪下来，向国王和王后行礼。蒂里安则感觉自己好像见到了年轻时期的亚当和夏娃。

半个小时之后，也可能是五十年之后，因为这里的时间跟咱们世界的时间是截然不同的，露茜和她亲爱的朋友羊怪图姆纳斯站在一起，在花园墙头之上俯瞰，观望下面纳尼亚的全貌。她发现在此俯瞰， 山似乎比想象的还要大，悬崖亮光闪闪绵延数千英尺，底下的树木看上去只有绿色的盐粒大小。接着她转过身去，背靠墙向内望着花园。

“我知道了，”她沉思半晌说道，“我总算明白了。这个花园跟那个马厩一样，里面远比外面看到的大得多。”

“当然了，夏娃的女儿，”羊怪说，“在越高越深的地方，东西会变得越大，也就是里面比外面大的原因。”

露茜这才开始观察整个花园，她发现这儿根本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而非一个小小的花园。这儿有她熟悉的一切——江河、森林、海洋和山岭。

“我知道了，”她又说道，“花园里的也是纳尼亚，但比下面的那个更美丽更真，马厩里的纳尼亚比外面的更美更真！我知道了…… 世界中的世界，纳尼亚中的纳尼亚……”

“是的，”图姆纳斯先生说，“就像洋葱头，不同的是一层裹着一层，每一层总是比里面那层大。”

露茜东看看西瞧瞧，很快发现她眼睛也发生新奇的变化。不管她在看什么，也不管那东西有多远，只要她紧盯着看，那东西就会变得又近又清晰，好像从望远镜里看到的一样。她能看到南方的一整片沙漠，还有那后头的塔什班城，还能看到东方海滨处的凯尔帕拉维尔城，看到她曾经住过的房间的窗户。在大海之滨，她还看到了许多岛屿，一个接着另一个，直到天涯海角。天涯之后，她看到了阿斯兰领地上的崇山峻岭。

接着，她还发现，整个世界都是被连绵不断的山岭包围的，她之前看到的高山险岭，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如今这些山岭就在她眼前仿佛触手可及。随后，她向左边看去，在一条鸿沟对面发现了一大团色彩艳丽的云彩。她再看下去才发现那些其实不是云彩，而是一块陆地。接着当她看到一个熟悉的地点时，她大喊起来：“彼得！ 爱德蒙！快来！快来看看。”他们于是都来看了，因为他们的眼睛也和露茜一样。

“呀！”彼得叫道，“那是英国。那间房子不正是柯克教授在乡下的老屋——我们全部奇遇开始的地方！”

“那房子不是塌了吗？”爱德蒙说。

“那房子早就坍塌了，”羊怪接道，“你现在看到的英国，是英国中的英国，最里面的最美的最完善的英国，跟这里一样，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将永存。”

突然，他们看向了另一个地点，这下可让彼得、爱德蒙和露茜都惊讶得连呼吸都忘了。他们大声呼喊着，双手用力地舞动起来：他们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也正隔着鸿沟向他们挥手示意呢。就好像在码头，船上的人在甲板上向迎接他们的人挥手致意。

“我们能和他们相聚吗？”露茜问道。

“很容易，”图姆纳斯说道，“这里的所有国家，那个还有这个， 都是真正的国家，跟阿斯兰的峻岭上一块突起的岩石一样。我们只要沿着山脊，一直往里面、往上面去，走到两国接壤处……听！弗兰克国王的号角吹响了，我们都该出发了。”

不久所有人都走到了一起——结成一个宏伟、辉煌的行列，走到更深更高的，比你现在能看到的一切还要高的山上去。不过，这些山上并没有冰雪，只有茂密的树林、翠绿的山坡、香气四溢的果园和闪闪发光的瀑布，一个连着一个绵延不断。他们正在两个深谷当中的一条小路上行走，越走越窄，距离深谷那一头真正的英国越来越近。

眼前的光线越来越强，露茜看到许多层层叠叠的峭壁悬崖，很像是巨人的磴道。接着她忘了其他所有的一切，因为她看到了阿斯兰， 它正从其中一个峭壁跑过来，力量十足，生动活泼。

阿斯兰最先召唤的是驴子迷惑。迷惑慢慢地往阿斯兰走去，从没有人见过哪一头驴子像他那样软弱和愚笨。站在阿斯兰身边的他像是圣•贝尔纳身边的小猫。狮王低下头，小声地在它耳边低声细语， 听完之后，迷惑的长耳朵垂下了；于是狮王又说了些什么，这一次迷惑的耳朵很快竖了起来。大家都不知道狮王到底说了些什么。接着， 阿斯兰转向众人说道：

“看来你们好像不怎么高兴啊。”

露茜说，“阿斯兰，我们担心你会把我们送走。有好几次，你都是这么做的。”

“别担心，”阿斯兰说道，“难道你们没猜到吗？”

他们的心怦怦直跳，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的确发生了一场列车事故，”阿斯兰低声说道，“你们的父母以及你们自己都——就像你们曾经说过的那样——死了。学期结束了，假期开始了。梦做完了，现在是早晨了。”

阿斯兰说这些的时候，压根不像一头狮子。接下来的事情美好极了，我很难在这里表述出来。对我们来说，这就是故事的结局了， 从此以后，大家都能快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但是对他们而言，这不过是故事的开始，他们又翻开了在这个世界中奇遇的新篇章。没有人读过这个新故事，它会一直继续下去，而且一章比一章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