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卧室内的画(第2/3页)

“快停下!”尤斯塔斯的声音充满着恐惧和惊慌,“你们又在玩什么鬼把戏!快停下,我要去告诉艾贝塔了……”

两兄妹对这种冒险的事本来早已经习以为常了,谁料就在尤斯塔斯嗷嗷大叫的同时,他俩也一起“噢”了一声。因为又凉又咸的海水从画中冲了出来,不仅把他们全身都打湿了,还差点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我要把这幅画砸烂!”尤斯塔斯大叫着冲向那幅画。此时, 一些事情好像巧合般地上演。尤斯塔斯已冲到画的前面,对魔法略懂一二的爱德蒙,立刻拉住尤斯塔斯,警告他别去干傻事。露茜从另一边拉着他,却还是被他拽着向前冲去。这时候,不知道是画越变越大, 还是他们越变越小了。

尤斯塔斯跳起来,想把画从墙上扯下来,没想到发现自己竟站在了画框里。此刻在他面前的不是玻璃镜面,而是真正的大海,海风和海浪像拍打岸边岩石一样向他扑面冲来。他被这景象吓昏了头, 紧紧地抓住爱德蒙和露茜。他们三个在画框上又是挣扎,又是喊叫, 折腾了好一会儿。正当他们刚刚保持住平衡时,一个巨大的蓝色海浪又把他们拖到了海里。苦涩的海水冲进了尤斯塔斯的嘴里,让他那绝望的叫喊声戛然而止。

露茜暗自庆幸自己去年夏天学了游泳。事实上,海水比看上去凉许多,如果她可以游得慢一点,她可以游得很好的。她和所有一下子掉进水中的人一样,努力地保持镇定,踢掉了鞋子,然后她还紧闭嘴巴,睁开眼睛。这时他们已经离船身非常近了,露茜看到了绿色的船舷,还发现有人正从甲板上看着她。然而,这时,尤斯塔斯在慌乱中紧紧地抓住她,两人一起往下沉。

当他们再次浮出水面时,露茜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跳入水中。此刻爱德蒙紧靠着她,踩着水,双手抓住还在号叫的尤斯塔斯的胳膊。接着,又有人从另一边伸出胳膊托住他。露茜隐约中觉得那个人有些面熟。船上的人七嘴八舌地喊叫着,把缆绳扔了下来。爱德蒙和那个人一起把绳系在她的身上。

绳绕好后,好像又过了很久,直到她着急得脸色发青,牙齿开始打战。而事实上这中间并没有过多久,他们只是在等绳子固定好, 以便拉她上船时,不至于让她的身体碰到船体而受伤。尽管他们做了很多努力,当露茜终于被拉上来时,她发抖地站在甲板上,浑身湿淋淋,一只膝盖青肿起来。接着,爱德蒙也被拉上来了,然后是被吓傻了的尤斯塔斯。最后还有个陌生人 ——一个比露茜大不了几岁的金发少年。

“凯、凯、凯斯宾!”露茜还没缓过气来,就喘着粗气惊喜地叫道。那个年轻人正是凯斯宾——他们曾帮助他登上了纳尼亚的王位。此时爱德蒙也认出了他,三个人喜出望外,乐得手舞足蹈。

“这家伙是谁呀?”凯斯宾满面笑容地转向尤斯塔斯。谁料尤斯塔斯哭得更厉害了。像他这样的男孩遇见浑身湿透这种事,大哭一场无可厚非,可像他这样哭得如此夸张,确实少见。尤斯塔斯还自顾自地叫着:“让我走,让我回去,我不喜欢这里!”

“让你走?”凯斯宾疑惑地问道:“你要去哪儿呢?”

尤斯塔斯冲到船边,想再看一眼镶在墙上的画框,或者是露茜的卧室。可眼前只有泛着泡沫的海水和浅蓝色的天空。远处,海天一线,无边无际。他吓得魂都快没了。不过我们也不能过分责备他, 谁让他晕船呢。

“嗨,赖尼夫,”凯斯宾对一个水手说,“给这两位陛下送点酒来,”他转向露茜和爱德蒙说,“你们在水里泡了太久,需要喝点东西暖暖身子。”他称露茜和爱德蒙为“陛下”,因为他们和苏珊与彼得一样,在他即位之前是纳尼亚的国王和女王。要知道,纳尼亚的时间和我们这个世界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即使你在纳尼亚世界过了一百年,当你回到这里,仍然还是你离开的那一天的同一个时刻。但如果你在自己的世界过上一个星期或者一天,纳尼亚却早已过了一千年。因此,露茜和爱德蒙两兄妹自上次从纳尼亚离开后, 这次再回来( 在纳尼亚人眼中) 就如传说中亚瑟王一样,终于重返纳尼亚了。

赖尼夫端来一瓶冒着香气的酒和四只银杯。这酒来得正是时候, 爱德蒙和露茜抿了一小口,顿觉一股暖流从喉咙直达脚底。尤斯塔斯却还是苦着张脸,先是呕吐,一会儿又哇哇大哭,问人家有没有枫树牌那种加了维生素的营养食品,还告诉人家如果没有可以用蒸馏水去制作,并坚持说到了下一站就回岸上去。

“这个活宝可是你们带来的呀,兄弟。”凯斯宾笑着对爱德蒙咬耳朵。还没等他说其他事情,尤斯塔斯就又开始折腾了。

“噢!啊!那究竟是什么玩意?赶紧把这令人恶心的东西弄走!”

尤斯塔斯的吃惊情有可原,因为船尾竟然冒出来一个非常奇怪的东西,正向他们慢慢走来。我们把它叫做老鼠——确实是一只老鼠。可它竟然可以只用两条后腿站立,看上去有两英尺高。一个细细的金箍套住了它的脑袋,一只耳朵在金箍上面,另一只在下面,箍上还插了一支深红色长羽毛。( 老鼠的皮毛颜色非常深,接近黑色,非常引人注目) 老鼠的左爪放在几乎和它尾巴一样长的宝剑的剑柄上。它神色庄严,举止优雅,稳当地来回穿行在颠簸的甲板上。

爱德蒙和露茜一眼就认出它是雷佩契普,纳尼亚王国里会说话的兽类中,最骁勇善战的老鼠大军的头目。在柏卢纳的第二次战役中, 它还获得了不朽的殊荣。露茜真想把它搂在怀里,她一直都想这么做。不过她知道自己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因为那样的话会得罪它。因此露茜只好单膝跪地来跟它说话。

雷佩契普先伸出左腿,缩回右腿,向她鞠躬,再吻她的手,然后挺直身体,捻着自己的胡须,尖着嗓子说:“向爱德蒙国王陛下和露茜女王陛下致敬。( 说到这儿,它又向他们鞠了一躬) 承蒙两位陛下光临,这次辉煌的远航可算是十全十美了。”

“啊,把它弄走!”尤斯塔斯叫道,“我讨厌老鼠。我最讨厌看动物表演,不仅无聊粗俗,而且……还自作多情。”

“如此无礼的人也受到陛下您的保护吗?”雷佩契普盯了尤斯塔斯好一会儿后,才接着说,“因为,如果不是的话……”

正巧这时,露茜和爱德蒙两个人同时打了个喷嚏。

“是我糊涂,让你们浑身湿淋淋地站在这儿。”凯斯宾说,“快到船舱里换上干衣服。露茜,你去我的房间,不过,船上恐怕没有女人的衣服,你只好先将就一下穿我的衣服了。雷佩契普,好好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