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

从前有这么个故事,说一个叫卢生的人郁郁不得志时,在邯郸一家客栈中遇到八仙之一的吕洞宾。他告诉吕洞宾此生境遇极差,诸多苦难。吕洞宾递给他一个枕头,并许给他荣华富贵。卢生抱着枕头进入梦乡,梦到自己金榜题名,娇妻美眷,数十载岁月位极人臣享尽荣华,最后寿终正寝。

卢生惊醒时,左右一切如故,吕洞宾仍坐在侧,而店主人在他睡前就煮下黄粱饭还没熟呢。

这个故事今天我们叫它“黄粱一梦”,比喻好梦到头一场空。但有人说,至少在梦中卢生的确享尽荣华,在别人看来只是一顿小米粥的功夫,在他却是实实在在的数十年的富贵。

还有人说,这世上确实有像吕洞宾这样,能掌控他人梦境的家伙。而一旦将梦境弄得如现实般真实,又何异于掌握了无数的人生?

人总是在各种时期,做着各式各样的“梦”,大多数的梦想最后都破灭了。我们睡觉时,每天都会做几个甚至十几个梦,醒来时绝大多数都记不得了。

如果可以把握每晚的梦,如果可以掌控我们正在努力的事,你会否为此不惜代价?

作为每晚都被噩梦困扰的人,诸葛羽这辈子最羡慕的就是那个能控制“梦境”的女人。

(开始)

段柔用手指在车窗玻璃的雾气上划过,画了一个个圆圈,又都抹去。车子停在广场了已有十分钟,让她觉得很无聊。边上的两个女犯人忍不住骂骂咧咧,副驾驶上的守卫也懒得管她们。

司机给值班室守门人点了根烟。“这是什么级别的监狱啊,我开了五年车了怎么从没来过。今天才知道这里有个叫锁龙的地方。”

“我看到你也觉的奇怪,平日里负责转监的可不会是你们这种车子。不过你公文很齐全,难道是规矩变了?”守门人用力吸了口烟。

“是吗?那平日是哪种车子?”

守门人打量了对方一眼,“反正不是你们札幌刑务所的车。而且一般都是空车来。”

“札幌刑务所,是北海道最大的监狱,这里居然和那边不发生接触?”车里的段柔皱眉,广场远端的白色高墙让她生出一阵心悸。怎么会来这种莫名奇妙的地方,明明就快安排好引渡了。

“这里很冷清嘛,但大门和墙看上去又不像是新监狱。”司机又问。

守门人看了眼车里,“和你们支所一样,这里是女囚区。隔着两道围墙才是活动区,当然冷清了。这里有历史了,看到这根柱子吗?差不多和网走监狱是同一时期的。”

“那么早?”司机吃惊地摸了摸值班室的柱子。

“好了,他们出来了。”守门人耳机里响起讯息,前方的铁门缓缓打开,走出两个守卫,押着三个女囚。

司机眯着眼睛端详着女囚们,勐觉得手被烟屁烫了一下,烟屁掉在地上。他踩灭了,嘟囔道:“今天的犯人倒是有几个美女嘛。”

车上守卫下去交接,段柔亦望着那些女人,其中一个守卫特别高大个头超过一米八。但段柔的注意力集中在中间那理着男孩一样短发的女子身上。那个女人有着一双朦胧的眼睛,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同时对方也望向她,一瞬间段柔感觉很多记忆涌上心头,再回过神来时,那些女囚都已上车,汽车也已经发动,锁龙监狱的高墙逐渐走远。

并不大的车上坐了六个女囚,却出乎意料的安静。段柔身边原本很不安分的两个囚犯,此刻显得十分困倦。汽车一路颠簸,那个短发女子和大个子狱警一起坐在最靠近驾驶室的位子,段柔莫名的一阵紧张。而那个女子只是对她笑了笑,“中国人?我也是。我叫楚昭。”

“我叫段柔。”这女人居然能把囚服穿出时装的感觉,段柔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她发现新上车的囚徒戴的手铐材质有些奇怪,与其说是金属,更像是一种蔓藤。大个子女狱警被叫做金刚,听口音是北海道本地人。另外两个囚徒始终沉默不语。

大约两个小时过后,囚车在另一处监狱放下了那两个不说话的犯人。锁龙监狱来的囚犯只剩下楚昭和女金刚。然后,车子继续向前,不知不觉又是一小时。窗外飘起小雪,段柔看了眼车厢里的时钟,照道理她要去的监狱应该到了啊。这算是什么情况?外头的风雪越来越大,雪花一片一片翻滚辗转的打在车窗上,段柔亦感觉眼皮越来越沉。

【“那么简单的事怎么都做不好!我白养你的啊!”胖女人大声呵斥。

小段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翻在地。

“好啦,好啦。再打就打残了。”瘦男人将胖女人拉开,轻轻将十来岁的段柔揽在怀里。但段柔却露出比挨打时更恐惧的眼神,整个身子都颤动起来。

漆黑的夜里,昏暗的灯光总是突然亮起……

“不要!”小段柔握紧拳头,却根本无法抗拒那肮脏的手掌。嘭!一巴掌将她的脑袋敲到墙上,拳头无助的松开来。】

段柔感到周围勐烈晃动了一下,奋力睁开眼睛。囚车撞在山路边一块大石上,喇叭发出长长的鸣叫。司机和守卫满头是血的倒在驾驶室,后车厢的门被打开。和她一起转监的女囚一个的倒在车内,一个倒在车外。

另两个来自锁龙监狱的家伙正在车外扭打着,尽管打斗双方都是女子,但厮打毫无美感。楚昭依旧带着手铐,所以女金刚占尽优势,楚昭被打翻在地。女金刚举着一把磨尖的木刀,插向楚昭的眼睛,她背靠大石挣扎支撑着身体抬手招架。

段柔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冲上去将那狱警从后抱住!楚昭奋力爬起抓住对方胳臂,眼中闪过黄绿色的华彩。大个子女人一手掰住楚昭手腕,另一条手臂却不自觉的掉头,木刀用力一捅插入了自己的喉咙。

血花喷洒出来,三个人同时倒在地上。楚昭爬到女金刚身上,找到钥匙打开手铐,长出一口气,对车里车外另两个囚徒的心口各补了一刀。段柔则吃惊地看着四周,刚才明明下着大雪,怎么现在阳光明媚?

“如果你的刑期还有很久,就跟我走。”楚昭虽然一瘸一拐,却是气定神闲。

段柔有点害怕的看着周遭的尸体,又看看陌生的山岭没有说话。

楚昭眯着那双猫一样的眼睛,耸耸肩沿着公路走下去。段柔一咬牙,跟上了对方脚步。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