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东国人遇鬼(第3/4页)

喀哧。喀哧。野兽啃咬肉的声音。

嗦。嗦。野兽吸吮鲜血的声音。

喀喀。咯咯。野兽咬碎骨头的声音。

重清头也不回地往前奔跑。

他不知随从们到底如何,但目前已自顾不暇。

趁着妖鬼啖噬马匹,重清不顾一切地奔逃,终于进入京城。

进入京城后,每栋宅邸均大门紧闭,也看不见任何灯火。

重清已无力继续奔跑,他爬也似地踉跄,身后传来妖鬼的声音:

“在哪里?”

“在哪里?”

“我闻到你的味道了,重清。”

“这边吗?”

“原来跑往那边。”

声音逐渐挨近。重清再度拔腿奔跑,不过速度跟步行差不了多少。

正当重清以为无望,他看到微微的灯火亮光。

瓦顶泥墙内似乎有人点着灯火,亮光隐约映照在庭院内的松树与枫树枝叶上。

“听完后,更觉得月亮和天地,同我结合的更紧密。”

而且,泥墙内传出有人说话的声音。

重清拼命来到门前,大门竟敞开着。

他怀着祈祷的心情,冲进眼前的大门。

“冲进来后,才知这儿正好是安倍晴明大人的宅邸? .”平重清说。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回事。”晴明点头。

重清以边讲述事情的缘由,逐渐恢复正常呼吸。

“我得救了吗?”

“今晚算是得救了? .”

“那妖鬼说还会来,真的会来吗?”

“恐怕是会。”

“可是,我到底该躲到哪儿呢?”

“不管躲到哪儿,都会被找到吧。因为对方是妖鬼。”

“怎么可能?”

“对方问你名字时,你不该报出自己的名字。应该报假名比较好。”

“? .”

“当你报出名字时,你与妖鬼之间便已结下咒了。”

“啊? .”重清叫出声,继而想到一件事,问晴明:“对了,我那些随从不知怎么了?”

“只要离开那鬼屋,应该没事吧。”

“那我往后该如何才好?”

“今晚你就在我这儿休息。这也算是种缘分,若能帮你解决问题,明天再设法解决。”

晴明转向博雅,问道:“怎样?博雅,去不去?”

“去哪?”

“平重清大人住宿的那栋鬼屋。”

“去做什么?”

“还不知道,明天再想吧。”

“嗯,嗯。”

“怎样?去不去?”

“嗯。”

“走。”

“走。”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翌朝,晴明若有所思地望着掌上之物,自言自语。

“嗯。”

博雅过来一看,发现晴明左掌上,有几根看似黑色兽毛之物。

“怎么回事?”

“蜜虫今天早上取来的。”

“蜜虫?”

“我叫她到昨晚妖物跑过的泥墙上看,结果,这玩意缠在枫树树枝上。”

“这是什么毛?”

“你说呢?”晴明有所示意地微笑,又向蜜虫吩咐:“蜜虫呀,拿笔墨过来。”

“拿笔墨干嘛?”

“待会儿再慢慢解释。老实说,我目前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

“所以我要先查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蜜虫备妥砚台和墨,以及笔、纸。

“对了,博雅,如果我没记错,广泽的宽朝大人应该和势田桥有关吧?”

“喔,应该是十六、七年前吧?”

“十六年前。”

晴明在纸上沙沙写字。写完后,交给蜜虫。

“蜜虫呀,你将这个送到广泽的宽朝僧正那儿。”又说:“你向僧正说,我们中午会在势

田桥,回信请送到那儿。”

蜜虫文静点头,悄然无声地离开。

晴明再度提笔,在另一张纸开始写上许多动物名。

犬。

猫。

牛。

马。

鼠。

山猪。

乌鸦。

“你在干嘛?”博雅问。

“我不是说待会在慢慢解释?博雅,你快去准备一下,我们骑马去。”

“骑马?”

“嗯。吞天应该把马牵到庭院了。”晴明道。

出了京城,前往势田桥途中,某处路旁聚集了许多人。

原来是附近居民与旅行装束的人,聚在路旁闹嚷嚷的。

骑马挨近,从马背上隔着人头望去,只见地上有匹已断气的马躺在血泊中,内脏全部不

见了。

“这是我的马。”平重清说。

听到重清如此说,人群中走出三个男人。

“是重清大人!”

“重清大人,您没事吗?”

“重清大人!”

“喔,原来是你们?”

三人都是重清的随从。

重清下马,问了三人,才知道那晚重清骑马逃离后,宅子内冲出一阵骇人的黑风,追在

重清身后。

由于随从听到重清喊“快逃啊!”,于是离开那宅子在野外露宿,天亮后才边找重清边往

京城请进。

过来势田桥来到此地,发现路旁聚集着一群人。

仔细一看,竟是重清的马,且内脏已被吃空。

却不见重清踪影。难道妖鬼吞噬了重清?

从正悲叹主人的安危时,突然传来重清的声音,随从才又与主人相逢。

“总之,大家都没事,真是再好不过了。”重清命随从收拾马的尸体,又吩咐:“收拾完

后,你们先到京城等我。”

“重清大人呢?”

“我得先解决我的问题。详细情形日后再说明。”

如此,重清继续与晴明、博雅往东前进。

晴明一行人在势田桥下马,站在桥上。马匹系在堤防的柳树上。

除了晴明、博雅、重清,还有身上穿着古旧蓝窄袖服的吞天。

吞天本来是一只乌龟,住在广泽的宽朝僧正所在之遍照寺池内。因某种机缘,现在是晴

明的式神。

势田桥架在自琵琶湖流出的濑田川上。

他们脚下是汹涌湍急的河水。昨晚,重清正是躲在这桥下的柱子后。

“昨晚我真的吓得全身发抖,虽然现在是白天,又与大家同行,较能平心静气,不过,

想到昨晚的事,我还是感到很恐怖? .”重清说。

“现在你什么也不用担忧。”

晴明边说,边享受自琵琶湖面吹在脸颊的微风。

“我们在这儿干嘛?晴明。”博雅问。

“等。”

“等什么?”

“等宽朝僧正大人送来的信。”晴明仰望天空。

青天一望无边。

不久,晴明说:“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博雅也抬眼追逐晴明仰望的西方上空,果然又某物浮在上空。

那东西逐渐往这边下降。

“我不是说过了?宽朝大人的信。”

那东西徐徐自天而降,在晴明胸前停住,浮在半空。

仔细一看,是个陈旧的木钵。钵内有张叠好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