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被扔下了湖(第2/3页)

这一刻,我一点也看不见她了。随后,烟雾渐渐散去。

芮秋倒在地上,蜷成胎儿的姿势。安娜贝丝、尼克和我向她跑去,但阿波罗说:“站住!这是最脆弱的时刻。”

“怎么了?”我问,“你在说什么?”

阿波罗关切地审视着芮秋:“这关系到先知的灵魂能否在她身上扎根。”

“如果没有扎根呢?”安娜贝丝问。

“五个字,”阿波罗掰着手指头说,“那就糟透了。”

顾不得阿波罗的警告,我跑上前跪倒在芮秋身边。来自阁楼的陈腐味道散尽了,迷雾沉入地里,绿光也消失了,可是芮秋依旧脸色发白,呼吸微弱到了极点。

这时候,她的眼睛睁开了,吃力地看着我:“波西。”

“你还好吗?”

她想坐起来:“哎哟。”她用双手捂住了太阳穴。

“芮秋,”尼克说,“你的生命光环几乎全部消失了,我看到你快死了。”

“我没事,”她喃喃道,“请帮我站起来。那些影像,它们有些让我找不到方向。”

“你肯定没事?”我问。

阿波罗从门廊上飘下来:“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介绍新的特尔菲先知。”

“你在开玩笑吧。”安娜贝丝说。

芮秋虚弱地笑了笑:“这对我来说也有些难以置信,可这就是我的宿命。我在纽约的时候看到了它。我知道我为什么生来就被赋予了敏锐的目光,我注定要成为先知。”

我眨眨眼:“你是说,你现在能为我们讲述未来?”

“并不是所有时候,”她说,“在我心中有幻觉、图像、语言。当有人问我问题,我……噢,不……”

“开始了。”阿波罗宣布。

芮秋仿佛被人揍了一拳,弯下了腰。接着,她站直身子,眼睛里发着蛇眼一般的绿光。

她开口的时候,声音仿佛变成了原来的三倍,如同三个芮秋同时在说:

“七个混血者接受召唤,世界必将迎来风暴或火焰,最后的呼吸伴随着一句誓言,敌人来到死亡之门。”

说完最后一个字,芮秋倒下了。我和尼克扶起她,帮她走到门廊。她有些发烧。

“我没事。”她说,声音又恢复了正常。

“你说的是什么?”我问。

她摇摇头,一脸茫然:“我说了什么?”

“我相信,”阿波罗说,“我们刚刚听到了下一个‘伟大的预言’。”

“那是什么意思呢?”我问。

芮秋皱皱眉:“我甚至不记得我都说了什么。”

“不,”阿波罗沉思道,“神灵只会偶尔通过你传达信息。在其余的时间,我们的芮秋会跟从前没什么两样。对她问这问那没有意义,虽然她刚刚道出了世界的下一个预言。”

“什么?”我说,“可是……”

“波西,”阿波罗说,“我并不担心,上一个关于你的伟大预言花了差不多七十年才完成。在你的有生之年,新的预言也许不会发生了。”

我想到芮秋怪异的声音说出的几句话,关于风暴与火焰,关于死亡之门。“也许吧,”我说,“不过听起来可不大好。”

“的确,”阿波罗高兴地说,“当然是不好,但她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先知!”

我们很难抛开这个话题,可是阿波罗坚持说芮秋需要休息。她也的确显得有些迷惘。

“对不起,波西,”她说,“在奥林匹斯山,我没能向你解释一切,上天的召唤吓坏了我。我觉得你是不会理解的。”

“到现在我还是不理解,”我说,“不过我为你感到高兴。”

芮秋笑了:“也许高兴并不准确。预言未来并不容易,但那是我的宿命。我只希望我的家人……”

她欲言又止。

“你还会去克拉里恩女子学校吗?”我问。

“我答应过我爸爸,我想我会在学校做一个正常的孩子,不过……”

“不过你现在需要休息,”阿波罗责备她,“喀戎,我认为阁楼对于我们的先知来说不大合适,你说呢?”

“当然不合适,”喀戎看起来已经好多了,阿波罗正为他疗伤,“芮秋可以先用大房子的客房,我们再好好考虑一下今后怎么安排。”

“我想可以使用山上的岩洞,”阿波罗沉思道,“入口的地方点燃一排火炬,挂一张紫色的大帘子……绝对的神秘。不过在洞内,要铺上华丽的垫子,安排一个游戏室,还要有家庭影院系统。”

喀戎很响地清了清嗓子。

“什么?”阿波罗问。

芮秋吻了吻我的脸颊。“再见,波西,”她轻声说,“我不用看到未来也能告诉你现在该干什么了,对吗?”

她的目光比以前更锐利了。

我脸红了:“不用了。”

“那很好。”她说。她转身跟阿波罗向大房子走去。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与开始一样怪异。营员们乘坐汽车、天马和战车陆续从纽约回来了。伤员得到了治疗,死者在营火前得到了安葬。

希莲娜的护罩是桃红色的,上有电矛刺绣的图案。阿瑞斯与阿芙洛狄忒营房都把她作为英雄,共同点燃了护罩。没有人再提起“内奸”这个字眼儿。随着品牌香水的烟雾飘向天空,这个谜也化做了灰烬。

就连伊桑·中村也得到了护罩——黑色丝绸,天平下双剑交叉的标志。他的护罩熊熊燃烧,我希望伊桑明白,在最后一刻他令自己的生命具有了不同的意义。他付出的比一只眼睛要多得多,诸多的小神终将得到他们应得的尊重。

晚餐很低调,唯一的事件便是树仙女茱妮弗尖叫着“格洛弗”,飞身给她男朋友一个拥抱,大家都为他俩欢呼。他们在月光下的海滩上漫步,我为他们感到高兴,虽然这样的场景也让我想起了希莲娜与贝肯道夫,令我有些感伤。

欧拉芮夫人四处嬉闹,把每个人的剩饭吃了个遍。尼克在主桌上与喀戎和狄先生坐在一起,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之处。每个人都亲热地在尼克背上拍拍,称赞他战斗的出色。就连阿瑞斯的孩子们也认为他酷毙了。嘿,带领一支亡灵战士军队突然出现并力挽狂澜,不经意间就成了每个人的好朋友。

渐渐地,晚饭的人群散去了。一些营员来到营火边唱歌,另一些回屋睡觉。我独自坐在波塞冬桌前,凝望月光下的长岛海滩。我看见格洛弗与茱妮弗在海滩上手牵手说着悄悄话。一切是那么安宁。

“嘿,”安娜贝丝坐到长凳上我的身边,“生日快乐。”

她手里举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大纸杯蛋糕,蛋糕上是蓝色的糖霜。

我望着她:“什么?”

“今天是八月十八日,”她说,“你的生日,不是吗?”

我很是吃惊。我完全没往这方面去想,不过她说得对,今天早上我刚满十六周岁——也是同一个早晨我作出了选择,把匕首递给了卢克。预言如期变成了事实,而我根本没有去想今天是我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