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来自地狱的恶作剧电话(第4/6页)

经过阿芙洛狄忒族的时候,只见赛勒娜一边往外走,一边审视卷轴上所列的检查项目。我在心里狠狠腹诽了几句。赛勒娜人不错,只是绝对有洁癖,让她检查内务,别人还活不活了?她喜欢漂亮的事物,可我瞅瞅自己,觉得怎么着自己也同“漂亮”两个字不沾边呀。想到这里,我眼前几乎浮现出自己在厨房里辛辛苦苦擦地板的惨状,连胳膊都沉得抬不起来了。

波塞冬族的宿舍在男生区的最后一个。它是由挂满贝壳的灰色海岩砌成的,看起来活像个碉堡。唯一的好处就是窗户朝向大海,因此经常能够享受到海风的吹拂。

我冲进宿舍,如果抓紧时间,说不定能把内务整理成赫尔墨斯族的标准呢。一进门,赫然看见我的弟弟泰森正在扫地。

“波西!”泰森惊喜地叫着,扔掉手中的扫帚朝我奔过来。看着这位身材巨大、穿着碎花围裙和橡胶手套的独眼巨人如一座小山般压过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嗨,大个子!”我说,“噢,小心我的肋骨。肋骨啊!”

我使足力气才没被他的熊抱挤成肉饼。他将我放下,咧开大嘴呵呵傻笑,那只棕色的大眼睛充满了激动的神色。他的牙还是那么黄,头发也蓬乱。碎花围裙下是一身破烂的牛仔裤和法兰绒衬衫。就是这么个丑陋的大个子,在我的眼睛里却显得无比亲切。自从他去海底在独眼巨人匠炉厂那里工作后,我们快有一年没见面了。

泰森问:“你还好吗?没有被魔兽吃了?”

“你看,连一个零件儿都没少。”我向他展示了一下手脚齐全的身体,泰森高兴地拍起巴掌。

“万岁!”他说,“现在我们能一起吃花生酱三明治,骑海马驹儿玩啦!我们还能一起和魔兽打仗,一起看安娜贝丝,还有,一起把东西炸成稀巴烂!”

我告诉他事情要一件一件地办,这个暑假肯定乐趣多多。泰森对每件事都表现出高涨的热情,在他的感染下,微笑也不知不觉地爬上了我的脸庞。

我说:“不过,我们先得把内务检查应付过去再说。我们应该……”

我的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这才发现泰森刚才并没有闲着。地板扫好了,床铺好了,屋角处的海水喷泉被擦得锃光瓦亮。窗台上,泰森摆了几个盛着海水的花瓶,里面是他特意从海底采集的几种奇光异彩的植物。论视觉效果,得墨忒耳族与之相比简直就是小儿科。

“泰森,宿舍里看起来……太神奇了!”

泰森乐不可支地说:“看见那些海马驹儿了吗?我把它们挂在天花板上了!”

只见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群用精铜制作的海马迷你雕塑,看上去就像在空气中游动一般。我瞅着泰森的巨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出如此精巧的工艺品的。我的目光朝床铺那边瞥了一下,居然看见我的盾牌挂在墙上。

“你补好它了!”

去年冬天与狮身蝎尾魔的一场大战中,我的盾牌遭到严重损毁。可是它现在再次完好无损,就连一丝裂纹都没有。

我看着泰森,内心的感激无以言表。

忽然,我身后有人惊叹道:“天啊!”

赛勒娜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卷轴。她走进屋内迅速转了一圈,然后诧异地看着我:“呃,我本来没料到是这个样子。你竟然把屋子打扫得这么漂亮,波西。我记住啦。”

说着,她冲我眨了眨眼睛,转身离去。

整个下午,泰森都和我在一起厮混。早上被两个魔鬼拉拉队长袭击后,能过一个这么轻松的下午,什么烦恼都忘记了。

我们一起到贝肯道夫那里坐了一会儿,泰森把他学到的制作魔法武器的技能略微进行了展示。他打造的双刃战斧,速度快质量好,就连贝肯道夫都赞不绝口。

打造战斧的时候,泰森把一年来的情况说了一遍。当他谈起独眼巨人的匠炉和波塞冬的宫殿时,眼睛都发亮了。不过他也说起一些不如意的事情。泰坦时代曾经统治海域的上古神灵们开始向我的父亲宣战。到泰森离开时,大西洋已经是战火连连。听到这个消息,我心急如焚,恨不能马上过去参战。不过泰森说父亲嘱咐我们两个务必留在营地。

“大海外面也有许多坏蛋。”泰森说,“我们能把他们全都炸成稀巴烂。”

从贝肯道夫那里出来后,我们又去湖边找安娜贝丝玩耍。泰森的到来令安娜贝丝十分高兴,但她仍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往树林那边瞅。这也难怪,会议结束后格洛弗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我知道他心情很糟,因为寻找潘神可以说是他的人生目标。为了这同一个梦想,他的父亲和叔叔都已失踪了多年。去年冬天,格洛弗在脑海里听到了一个声音:“我等你。”他坚信这是潘神的声音,但这种事显然虚无缥缈,根本无从着手。如果这时再被元老会吊销了搜寻者执照,格洛弗只怕会立刻崩溃。

我问安娜贝丝:“克拉丽丝曾提到‘别的办法’,那指什么?”

她捡起一块石头,朝湖面打了个水漂。“那是克拉丽丝找出的一个方法。这件事上我也出了点儿力。不过,这个办法太危险了,尤其是对格洛弗。”

泰森咕哝说:“我害怕山羊男孩儿。”

我听了大感奇怪。泰森是谁?他可是面对喷火魔牛、深海魔兽和食人族巨人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主儿啊!“你怎么会害怕格洛弗呢?”

泰森心有余悸地嗫嚅道:“他又长蹄子又长脚的,而且羊毛撩得我鼻子怪痒痒的。”

我和安娜贝丝一起无语。

晚饭前,我带着泰森回到剑击场。昆图斯见有人来,表现得十分热情。虽然他不肯透露木箱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但教了我几手剑术。这个昆图斯在剑术上确实造诣非凡。他就像一位象棋大师在布棋局——你根本看不出他每个动作的用意,但这些表面上毫无意义的招式一经组合,立刻便发出超强的攻击力,导致最后你总是以咽喉被剑指着而收场。

“这招不错。”他对我说,“可是你的防守偏低了点儿。”

他扑了过来,我横剑封挡。

我边打边问:“你是不是专攻剑术啊?”

他躲开我的当头竖劈,回答:“我会的可不止一项。”

说着,他挺剑疾刺,我向旁边跨了一步。这时,他肩膀上的系带向下滑落,我顿时看清了他脖子上的那块印记——那是一块紫色的斑痕,而且图案颇为规则——是一只收拢了翅膀的鸟,像是鹌鹑什么的。

我脱口问道:“你脖子上的是什么?”这个问题很唐突,但我有阅读障碍症,说话向来不经大脑。

昆图斯的招式有些散乱,我瞅准破绽,重重砸在他的剑柄上。他的剑顿时脱手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