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切罗基族的故事(第3/5页)

阿芙洛狄忒的话又回荡在小笛的耳边:你一定要在罗马与希腊的鸿沟之间搭起一座桥梁,我的孩子。没了你,风暴和烈火都无法成功。

阿芙洛狄忒警告过她什么将会来临,告诉过她要阻止盖娅必须要做什么。至于她会不会有这个勇气……小笛不确定。

在船首左舷,樱桃味的海蛇喷出了蒸汽。

“没错,它是来摸我们底的。”波西做出了决定,“也许我们应该飞上空中一阵了。”

“启动空中模式!”雷奥喊,“范斯塔,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铜制龙头嘎吱嘎吱响,船的引擎也随之嗡嗡响。桨叶升起后扩大成了航空船桨,声音就像九十把雨伞同时张开一样,阿尔戈二号升到了空中。

“我们应该早上就到斯巴达了,”雷奥宣布,“别忘了今晚在餐厅集合,伙计们。因为雷奥大厨正在制作他著名的三级麻辣豆腐玉米饼!”

小笛不想被一张三条腿的桌子吼。

当伊阿宋晚上来到她的房间时,她要确保门是敞开着的,因为奇异桌布福德非常严肃地担当起了监护人的职责。如果女孩和男孩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同处一室而引起它的怀疑,它就会喘着气,咯噔咯噔地跑过走廊,然后它的全息投影海治教练会大喊:“停下!给我做二十个俯卧撑!穿上些衣服!”

伊阿宋的脚步停在了她的铺位前:“就要轮到我值班了,所以就先来看看你。”

小笛用脚碰了他的腿一下:“一个被剑刺透的家伙来看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朝小笛咧嘴笑笑。从他们在非洲海岸开始,伊阿宋的脸就变成了棕褐色,嘴唇上的伤疤好像粉笔印,蓝色的眼睛也变得更惊人,他的头发长长了,像白色的玉米穗似的,但头皮上那条被强盗斯喀戎的火枪子弹擦破的沟壑仍然很明显。如果被仙铜剐伤的小口子都要很久才能恢复,那么小笛真的不知道,他怎样才能挺过帝国黄金短剑所带来的伤痛。

“更严重的伤我都受过,”伊阿宋向她强调,“有次在俄勒冈州,我被龙血树砍断了胳膊。”

小笛眨了下眼后轻拍下他的胳膊说:“胡说。”

“有那么一瞬间你真的信了。”

他们在恬静的沉默中手挽手,片刻间,小笛甚至认为他们两个就是普通的少年,享受彼此的陪伴并一起学习相处之道。当然,伊阿宋和她在混血营待过几个月,但与盖娅的战争一直迫在眉睫。小笛不知道,如果他们每天不需要十几次担心死亡,那么日子会是什么样的。

“我还没向你道谢。”伊阿宋的表情变得严肃,“在伊萨卡的时候,当我看到我妈妈的……残魂,她的狂躁……当我受伤的时候,是你让我没有逃走。小笛,我有点……”他变得支支吾吾,“当时我有点想闭上眼睛,停止战斗。”

小笛的心咯噔一下,甚至能感受到手指上的脉搏。“伊阿宋……你是名战士,永远都不会放弃。当你面对你妈妈的幽灵时,坚强的是你,不是我。”

“也许吧。”他的声音干巴巴的,“我不是有意要给你施加某种压力的,小笛。仅仅是……我有我妈妈的DNA。我半人的那部分都是她的。如果我做出错误的选择怎么办?如果在我们对抗盖娅时,我犯了不可挽回的错误怎么办?我不想最后像我妈妈那样——沦落成一个疯子,永远咀嚼我的遗憾。”

小笛紧握着他的双手,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阿尔戈二号的甲板上,握着紫翼飞人兄弟即将引爆的冰雷。

“你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小笛说,“我不知道我们之中有谁会发生什么事,但我肯定的是你的结局永远都不会像你妈妈那样。”

“你怎么这么肯定?”

小笛端详着他前臂上的文身——SPQR、朱庇特的鹰,还有代表他服役期的十二条线。“我爸爸给我讲过一个关于选择的故事……”她摇摇头继续说,“算了不说了,否则我就成汤姆爷爷了。”

“继续啊,什么故事?”伊阿宋说。

“嗯……有两个切罗基族猎手去了森林里,是不是?他们各自都有一个禁忌。”

“禁忌是他们不被允许做的事吗?”

“是啊。”小笛的语气放松了。她想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爸爸和爷爷总是喜欢讲故事。你可以把最恐怖的主题变得更轻松,设计成几百年前发生在两个切罗基族猎手身上的故事。能把一个问题变成娱乐,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的父亲会成为一名演员。

小笛继续说:“其中一个猎手呢,他不允许吃鹿肉;而另一个呢,就不允许吃松鼠肉。”

“为什么?”

“嘿,我不知道啊。有些切罗基族的禁忌是永恒不变的,比如杀鹰。”她轻敲伊阿宋胳膊上的文身,“那几乎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噩运。但有时,个别切罗基人会采取临时禁忌——比如为了净化心灵,又或是因为他们聆听了精神世界之类的,得知这个禁忌很重要,他们会跟着自己的本能走。”

“好吧,还是说回这两个猎手吧。”

“他们在森林里狩猎了一整天,可猎到的只有松鼠。夜晚他们就在森林里扎营,其中可以吃松鼠的那个家伙就用火来烤松鼠肉。”

“听起来很香。”

“这也是我成为素食者的另一个原因。无论如何,第二个猎手是不允许吃松鼠肉的——他忍受着饥饿。看着他的朋友大快朵颐,他只能在一边抓胃。最后,第一个猎手开始感到内疚,他开口说:‘啊,来吧,吃一些。’但第二个猎人不接受:‘这对我来说是禁忌,我会有严重的麻烦。可能会变成一条蛇什么的。’第一个猎人笑了:‘你怎么会有这种疯狂的想法?不会有什么会发生在你身上的。你明天再回避松鼠肉嘛。’第二个猎人知道他不应该吃,但他吃了。”

伊阿宋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指关节,这让他难以集中精神。“然后发生什么了?”

“在半夜里,第二个猎手在痛苦中尖叫着醒来。第一个猎手急忙跑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掀开了朋友的铺盖,看到朋友的双腿已经融合在了一起,变成坚韧的尾巴,他眼看着朋友的身体被蛇皮逐渐包裹。那个可怜的猎手哭着不停地向神灵道歉,感到莫大的恐惧,但毫无用处。第一个猎手待在朋友的身边试着安慰他,直到不幸的家伙完全变成了一条巨大的蟒蛇爬走了。结束。”

“我喜欢这种切罗基人的故事,”伊阿宋说,“真愉快。”

“嗯,是啊。”

“这家伙变成了一条蛇。寓意是:弗兰克一直在吃松鼠肉?”

她笑了,感觉不错:“不,蠢蛋。关键是,要相信你的直觉。松鼠肉可能对一个人来说非常好,但对另一个来说是禁忌。第二个猎人知道在他的体内住着蛇精,等待复活。他知道他不应该喂邪恶精灵吃松鼠肉,但他还是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