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半鸟魔兽长着图书馆脑子(第2/3页)

“诸神啊,她可真快!”黑兹尔说。

“而且重度沉迷咖啡因。”弗兰克猜测说。

艾拉用力嗅着玉米煎饼。她一点一点地咬着食物边缘,从头到脚都在战栗发抖,呱呱叫着就像要死了一样。“肉桂是好东西。”她说道,“对鹰身女妖是好东西。美味极了。”

她开始吃了起来,但大一些的鹰身女妖们猛冲过来,在波西能做出反应之前,她们开始用翅膀抽打艾拉,抢夺她的玉米煎饼。

“不不不不。”艾拉想要藏到翅膀下面,但她的姐妹们联合起来对付她,用爪子抓着她。“不不,”她结结巴巴地说,“不不!”

“快住手!”波西大吼。他和朋友们站起来想帮忙,但已经太晚了。一只大个的黄色鹰身女妖抓住了玉米煎饼,这群鸟人再次分散开来,只剩下艾拉一个人畏缩着,在大象顶上颤抖不已。

黑兹尔碰碰鹰身女妖的脚爪:“我很抱歉。你没事吧?”

艾拉从翅膀中探出头来。她仍然在瑟瑟发抖。当她的肩膀缩起来的时候,波西看到她的背上有一道流着血的伤口,那是菲尼亚斯用除草机砍到她的位置。她不停地抓着自己的羽翼,扯出一团团羽绒来。“小……小艾拉,”她生气地结巴着,“弱……弱艾拉。没有肉桂的艾拉。只剩下奶酪了。”

弗兰克瞪着街道对面,其他的鹰身女妖正栖息在一棵枫树上,把玉米煎饼撕成碎片。“我们会给你弄别的吃的。”他许诺道。

波西放下了泰式炒面。他意识到即使对一只鹰身女妖来说,艾拉也是与众不同的。看到她被欺负之后,他决定了一件事情:无论再发生什么,他都要保护她。

“艾拉,”他说,“我们想要和你做朋友。我们能给你找来更多的食物,但是——”

“《老友记》,”艾拉说,“十季了。一九九四年到二○○四年。”她侧着头看向波西,然后又看向空气,开始朝着云朵朗诵起来,“‘最年长的混血者,十六岁,克服千难万险。’十六。你就十六岁。第十六页,《精通法式烹调的艺术》里说,‘材料:培根、黄油’。”

波西的耳朵嗡嗡作响。他觉得有些头晕,就好像刚跳进一百英尺深的水下又浮出来了一样:“艾拉……你都在说些什么啊?”

“‘培根’,”她抓住了一滴下落的雨点,“‘黄油’。”

“不是,在那之前。那些台词……我知道那些台词。”

黑兹尔在他旁边打了个哆嗦:“的确听起来很耳熟,就像……我也说不清,就像一条预言。也许这是她听菲尼亚斯说过的?”

一听到菲尼亚斯这个名字,艾拉惊恐地鸣叫着飞走了。

“等等!”黑兹尔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噢,诸神在上,我真蠢。”

“没关系的。”弗兰克指着天上,“你看。”

艾拉并没有飞快逃走。她拍打着翅膀飞到一个三层楼高的红色砖式建筑的顶上,消失在房顶后面了。一根红色的羽毛飘摇而降,落在了街道上。

“你觉得那里是她的鸟巢?”弗兰克斜眼看着建筑物上的名牌,“摩特诺玛县立图书馆?”

波西点点头:“我们过去看看那里还开着吗。”

他们穿过街道走进了前厅。

图书馆可不是波西在某个地方想要参观的第一选择,因为他有阅读障碍症,光是读招牌和标志都很有问题。一幢塞满书籍的建筑?那听起来就好像残酷的水刑或者给他拔牙一样令人感到“开心”。

他们一路小跑穿过前厅,波西忽然觉得安娜贝丝会喜欢这个地方。这里宽敞又明亮,还有大大的穹顶式窗子。书籍和建筑,这两点无疑是她……

他猛地僵在了半路上。

“波西?”弗兰克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波西绝望地想要集中精神。刚才那些想法是哪里来的?建筑、书籍……安娜贝丝以前带着他去过图书馆,然后又回到家里,那是在……在……记忆又断线了。波西用拳头狠狠砸着书架。

“波西?”黑兹尔轻声问。

失落的记忆让他如此气愤,如此受挫,他想要再给另一旁的书架来上一拳,但朋友们关切的脸庞把他拉回到了现实。

“我……我没事,”他撒了个谎,“只是忽然有点头晕。让我们找找怎么去屋顶吧。”

虽然花了一点时间,他们最终还是找到了通往屋顶入口的楼梯井。在楼梯顶端是一个带着把手式警报器的大门,不过有人用一本《战争与和平》撑住门让它一直开着。

在门外,那只叫艾拉的鹰身女妖挤在一个由书堆成的巢穴里,用一个临时的纸板箱当作遮盖。

波西和两位朋友慢慢走上前去,尽量不去惊吓到她。艾拉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她一边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一边小声嘟囔着什么,就好像她正在为某场演出排练台词一样。

波西又前进了五英尺,跪在她身边:“嗨,不好意思刚才吓到你了。你看,我没有什么食物了,但是……”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长寿牛肉干。艾拉瞬间伸出手抓了过去。她缩回巢穴里,嗅着牛肉干,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扔到了一边。“不……不是从他的餐桌上拿来的,艾拉没法吃。伤心。牛肉干对鹰身女妖有好处。”

“不是从……噢,对了。”波西说,“那是诅咒的一部分。你们只能吃他的食物。”

“肯定有什么办法的。”黑兹尔说。

“‘光合作用’,”艾拉嘟囔着说,“‘名词。生物学。复杂的有机物质合成过程。’‘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狄更斯《双城记》的开头——译者注)”

“她在说什么?”弗兰克小声问。

波西看着她周围的书堆。这些书看上去都陈旧得快要发霉了。有些书的封面上写着标价,好像是图书馆为了处理掉这些书进行过清仓大甩卖。

“她在引用书里的话。”波西猜测。

“《农业年鉴1965》,”艾拉说,“一月二十六日,开始饲养动物。”

“艾拉,”他说,“这些书你都读过了吗?”

她眨眨眼睛:“不止这些。楼下也都读了。文字。文字能安抚艾拉的心情。文字,文字,文字。”

波西随手拿起一本书——那是一本破破烂烂的《赛马运动史》。“艾拉,你记不记得,呃,这本书第六十二页的第三段?”

“一代骄马,”艾拉马上回答,“在一九七三年肯塔基大赛马中三比二获胜,保持了159和250的径赛纪录。”

波西合上书,他的手有些颤抖:“一字不差。”

“真惊人。”黑兹尔说。

“她是一只天才的小鸡。”弗兰克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