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温柔(第2/4页)

“你们……”李川有些茫然,“是结伴过来再续前缘的?”

裴文宣愣了愣,片刻后,他笑起来,高兴道:“是。”

“那感情够深啊,一辈子还不够。”李川喃喃,“其实我早发现阿姐不对劲了,她以前从不管我在想什么的,只会说为我好为我好。我也真的知道她是为我好,可她和母后一样,也真的不能成为我的依靠。”

裴文宣站在原地,听着李川念叨:“她说我会杀了她,其实我是不信的,但我多想了片刻后,又觉得……未来我做什么,似乎都可能。我心里压着东西,”李川抬手,轻轻放在胸口,“谁知道谁变成什么鬼东西呢?莫说阿姐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我自己。”

“那殿下,”裴文宣侧了侧头,“是打算怎么办呢?”

李川沉默着,许久后,他茫然看向天空:“我不知道。”

“这个皇位,我不争,阿姐和母后会死。我争,他们又都说我未来注定要杀了她们。不过现在管他做什么呢?”

李川扭头笑笑:“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行了,你好好照顾她,”李川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回了。”

这个动作,和上一世的李川和相似,裴文宣看着少年挥手离开,目光里带了几分恍惚。

裴文宣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回了卧室。

裴文宣进了屋,就看李蓉坐在位置上发呆,他提步来到李蓉身前,蹲在李蓉面前,仰头看她:“殿下在想什么?”

“你说就说话,”李蓉低头看着裴文宣,“为什么蹲下来看着我说?”

“这样说话,免得殿下抬头辛苦。”

裴文宣握住李蓉的手:“要在这儿坐一会儿,还是回去?”

“坐一会儿吧,”李蓉声音很轻,“躺一天了。”

“好。”裴文宣想了想,“那我抱你?”

“我不要。”李蓉果断拒绝,“不想抱。”

“求求殿下嘛,”裴文宣摇了摇李蓉的手,撒着娇,“给我抱一会儿?”

李蓉看裴文宣猛男撒娇,忍不住笑出声来,裴文宣见她笑了,便将人从椅子上抱起来,放在自己身上,揽着她:“都有裴小宝了,心里还不高兴啊?”

“叫什么裴小宝,”李蓉瞪他,“难听死了。”

“你叫李蓉,”裴文宣忍不住笑,“你还好意思埋汰裴小宝难听?”

“为什么要叫裴小宝?”李蓉好似又抓住一个关键点,“我觉得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裴文宣心情好,便觉得李蓉似乎做什么事都可爱,李蓉皱起眉头,“为什么我生孩子,得跟你姓?他为什么不叫李小宝?李大宝?李心肝?李乖乖?”

裴文宣听着李蓉取的一系列名字,笑得停不下来:“李蓉,咱们孩子取名还是由我来吧。至于姓什么,”裴文宣亲了她一口,“你高兴就好。”

“我高兴那就姓李啊,不过,”李蓉狐疑看他,“你莫不是诓我吧?你爹就你一个儿子,跟了我姓,你不在乎你裴家断了香火?”

“什么香火呀,”裴文宣将下巴靠在李蓉肩膀上,“上辈子我连个孩子都没有,现在有你,有孩子,我知足。”

李蓉听着这话,想起裴文宣上辈子来,她伸出手,环住裴文宣脖子,轻轻抱住他。

“你怎么不找个人呢,我又不是不允。”

“也不是没想过。”裴文宣开口。

李蓉瞬间放开他,拉开了距离,盯着他道:“你想过?”

“你听我解释,”裴文宣赶紧道,“你那时候和苏容卿在一起,我找你吵架,吵得多了,你连公主府都不让我进了。”

“然后你就找其他人?”

“不是,我没有。就有一次我发了火,闯了进去,刚好就你和苏容卿两个人在里面。”

裴文宣说着顿了顿,其实不用他多说,李蓉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一时也怪不起裴文宣来,裴文宣低头苦笑了一下,声音放轻了许多:“我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其实心里也就清楚了,除非苏容卿死了,不然这辈子咱们也回不了头。那天晚上刚好有人安排酒宴,我过去了,他们送了我一个歌姬,我就想,你走出去了,我也该走出去了。可能我有下一个人,生了个孩子,也就能放手和你和离,有新的人生了。”

李蓉静静听着,也没说话,裴文宣揽着她,想起当年的事儿,心里也有点犯酸。

“等进了房,那姑娘和我坐下来,她就坐在床的一边,低头等着我,我和她这么坐着的时候,我就突然想起和你成婚那天晚上,咱们俩就是这么坐着。我一瞬间觉得自己挺恶心的,怎么就成了这样子。”

“曾经想过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一辈子,没做到,喜欢上了你。”

“喜欢上了你,得不到,就想着随便找个人成个家。”

“感觉自个儿越活越恶心,我就不想要了,我让那姑娘离开,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坐了一晚上,后来就想明白了,能遇到喜欢的,便在一起,遇不到,也就算了。你我的事儿,终归是我的错,我不能一错再错。”

“结果就一辈子没遇到。不过也可能是我心底里,总有那么点期望,想着我等着,说不定哪天你又回了头,我不能自断机会。谁知道呢?一辈子也没机会。”

裴文宣笑起来,他抬手捏了捏李蓉鼻子:“李蓉,你可真是误了我一辈子。”

“唉,你这说得我心里,百感交集,”李蓉叹了口气,似是低落,“为你难过。”

“你也不用……”

“但又为我高兴。”李蓉转头,抬手揽着他脖子撒娇亲他,“裴哥哥几辈子都只是我一个人的。”

“李蓉你这个人……”裴文宣哭笑不得,李蓉抬眼瞪他,“我怎么了?”

“真让人喜欢。”

裴文宣说得满脸真诚,但这真诚后面,又夹杂几分仿佛被人逼供的怨气。李蓉靠着他咯咯笑,好久后,她轻声道:“裴文宣。”

“嗯?”

“其实当年,你要是别老和我吵架,和我说你喜欢我,等着我,我可能就回头了。”

“当年哪儿会说这些话啊?”裴文宣揽着她,叹了口气,“这些事儿啊,都是我回头想想明白的,当年我想得可多了,我觉得你不会接受我,我觉得我做错了事儿,想到你不会接受我,我就不敢喜欢你,就和自己说自己做这些都是因为种种理由。我把这些想法都藏起来,不肯认,更不可能找你说。”

李蓉不说话,她静静听着。

二十岁的裴文宣,三十岁的裴文宣,四十岁的裴文宣,五十岁的裴文宣,如今的裴文宣,不同时间段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他现在的豁达,通透,包容,美好,都是在无数南墙里撞得头破血流之后,才雕琢出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