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十章 美丽并不是一种叹息(第2/4页)

不要让我伤害你也伤害我自己!离我远一点!」男人说着,一面把小刀插得更深一点。

「…真看不下去了。」月曜喃喃着,「日曜,够了!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你还是赶紧跟鬼武罗成亲吧!长老在你身上下了情蛊,他铁了心,你不跟她圆房就不会放你离开啊!拜托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我不叫日曜。」男人低垂着头,竭力保持清醒,「我叫崇远志。你也不是什么月曜,你是崇远清呀!我们崇家已经是凡人了…难道这样绑架妇女就可以延续神的血统?这种恶行你能忍受?我不能!我宁可一死…」他又将小刀插深一些。

明峰好一会儿才组织出来龙去脉,不禁大怒,「你们搞什么?搞什么?!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搞这种古老的变态家族伦理大悲剧?你们以为你们在演台湾龙卷风吗?!还有长辈对小辈下春药…你是不会逃喔?这水这么浅又不到膝盖,你是没长脚可以跑喔?」

然后…他就这样一点神经也没有的跨进远志用血凝聚出来的结界。

身为家督,奉为日曜的崇远志,事实上是崇家能力最强的继承人。他用必死的决心,绘出来的血结界可以说是铜墙铁壁,上可避神下可驱鬼,普通人撞上大约会昏过去…

但是明峰却无感的跨过去,还把崇远志扛起来。

月曜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无法思考。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到底是强还是弱?崇家空有蛮力的警卫可以把他打个半死,却视各种结界如无物,随便的跨过来踩过去…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咒的感应和概念啊?!

「你怎么跟死人一样重?」明峰抱怨着,将半昏的远志扛在肩膀上,哗啦啦的跨过水道(理论上应该跟强酸一样…),将他扔给目瞪口呆的月曜。低头一看,远志敞开的胸口黏着一只「虫」。

「蟑螂?」光源都集中在列姑射之壶,其他地方反而显得昏暗,明峰用了点力将那只「虫」从远志的胸口拔下来,「这只蟑螂怎么黏得这么紧…真恶心。」

啪唧一声,明峰踩扁了那只「虫」。

痛苦的远志呼出一口大气,软绵绵的动也不动。月曜也无法动弹…他,宋明峰,一个法力低微的小学徒,徒手拆解了情蛊,还误认成蟑螂,一脚踩死…

那是长老的得意之作,远志误中情蛊以后,用尽了各种方法,就是拆不下跟心脏相连的情蛊。

他是怎么办到的?而且这样粗率的处理,远志居然还在呼吸…这根本就超出常理范围啊啊啊啊~

「你愣在这儿干嘛?」明峰奇怪的看他一眼,「快把他带去医院啊!你不知道流血过多会死的吗?你们这群人不要装神弄鬼,实际一点好不好…」

…最超现实的是你吧?是你吧?!

月曜吃力的将高大的远志架起来,看着明峰曜哗啦啦的跨过水道,对着放着列姑射之壶的展示台东瞧西瞧。

「你在看什么?」月曜忍不住问了。

「我在找插头。」明峰在展示台摸来摸去,「不可能关不掉啦,一定有开关或插头之类的…」

…那种东西怎么会需要用到电?普通人发电的方法很原始,他们崇家可是…

「找不到。」明峰很气馁,他瞥见鬼武罗的纱帐旁有个沈重的茶几,「这可以借用吗?」

鬼武罗也对这个奇异的人类少年感到奇特而有趣。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明峰使尽了力气,抡起那张茶几,往展示台的一个灯砸下去!

茶几应声而碎…但是那个灯的灯泡也破了。原本被禁锢的动弹不得的列姑射之壶像是喘了一口气,欢欣鼓舞的从缺角飞了出来…黏在明峰的头上。

「走开啦!」明峰拼命挥着,「吼~黏着我干嘛?快走开啦~」但是那个壶像是很满意他的脑袋,距离大约五公分的定住不动,大有安居乐业的态势。

顶着壶手舞足蹈的模样真的很可笑…鬼武罗忍不住呵呵笑了出来。

「嗨,你笑起来真好看。」明峰的脸亮了起来,暂时不去跟那个笨壶计较,他友善的伸出手,「来,我带你去找麒麟。麒麟一定会送你回家的。」

望了那只手好久,鬼武罗怯怯的递上自己的手。她这位稳重的降霜女神,差点流下了眼泪。

她…好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手心的温暖了。

其实绝色,也是一种咒。这种咒将她束缚的动弹不得,一世悲惨。她的怀里还有一把母亲给她的刀。

当她决心修仙时,母亲递了这把家传的银刀给她。「如果你成了妖仙,想在天界过着平安的日子…就用这把刀划花自己的脸吧。」母亲忧郁的看着她,「太美丽只是一种叹息。」

鬼武罗怀着这把刀,却没有伤害过自己的脸。

不是她怕痛…而是她也喜欢看见自己的容貌。她知道自己很美很美…但是她的心很单纯。她觉得,就像美丽的花儿可以让她觉得感动愉悦,她也希望自己的容貌可以让看见她的人快乐。

还没成仙时,的确是这样的。山鬼族的女儿都一派天真无邪,热情奔放。虽然成仙这种麻烦的事情很懒得去做,但是这位美丽的妹妹既然有这种决心,她们也乐观其成。

再说,成仙之后就不会老了,这朵令所有山鬼们骄傲的花儿将成不凋之花,对于喜爱美好和音乐的山鬼女儿来说,是很棒的事情。

直到她终于成了仙,才知道,天界的阶级严厉而分明,身为妖仙,就是矮人一截。

原本她可以不在意的,但是她美丽的容颜却惹来许多妒恨。

她终于明白母亲给她银刀的用意。

每一天,她都迟疑的拿起银刀,但又倔强的收进怀里。就是长得比别人好些罢了,又怎么样呢?她没伤害别人,为什么她得伤害自己?

她成为披香殿的侍女,王母对她比任何人都严厉。正因为王母的厌恶,其他侍女也躲避着她,将她孤立起来。

在王母的披香殿,她有机会见到天帝和天孙。虽然她都敬畏的低下头。

天帝一直都很平易近人,奉茶时都会含笑着说谢谢。很自制,也很客气。但是王者的尊严自然的散发。

而天孙则是另一种样子。他几乎不开口,只是眼睛飘忽的看着她,让她不寒而栗。

她听过很多传言,非常害怕这个声名狼藉的天孙。

这种不祥的预感成了真,在某个夜里,王母叫她去披香殿添香,她捧着香炉到披香殿…

却只看到天孙。在黑暗中,眼睛特别的亮,闪烁着疯狂的清醒。他纤白的手指握着鬼武罗的下巴,「你的眼睛,非常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