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 生死攸关缔婚姻 悲喜交集配伉俪

吐火国使者逼衬红回大家,大臣献计请女王速速择偶..洞房花烛,衬红有心配鸾俦,三藏不敢破戒条。仙子暗助,芰荷勾起前世情,花雨缤纷人销魂..

那太师道:“此计便是请陛下速择一夫婿,即日完婚。如此,陛下便非‘无依无靠’之人。那吐火国来使岂能逆天理、悖人伦,强载有夫之妇回国?

就是回复那国王,他也有口难言,虽有加害之心,却无兴师之名耳!”女王闻言大喜:“爱卿有此妙计,何不早言!”又蹙眉道:“那使者只给朕三日期限,区区三日,叫朕何处寻如意郎君?”太师、阿曼相视一笑,道:“十步之内,必有芳草’,陛下只在近处睃寻便是!”女王瞥一眼三藏,道:“近处便是后宫,无非宫女、太监,哪有郎君!”两个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唐僧早已坐不住了,面皮滚烫,垂头不敢看众人。女王娇嗔:“贤卿到底说何人,急杀朕也!”两人正欲说出,太后闯进宫来,“唐长老,群臣之意,我已知矣!你一再救过我儿,这一回就救人救到底吧,老妇算求你了!”

老泪纵横,就要施礼。

慌得三藏忙搀住太后,道:“大后懿旨,敢不遵从!若礼拜,岂不折杀贫僧!”两大臣道:“这便好了!太后替咱们提亲,唐待诏也应了。你我不去准备喜宴,耽搁个甚!”欢欢喜喜告辞走了。太后更是高兴,与女儿叙话。

女王道:“母后身体欠安,勿再为女儿操心,回宫颐养吧!”太后道:“唐长老,老身便把衬红托付给你了!”言诚意殷,三藏再次应承,太后才放心去了。

一时玉堂清静,女王悄言:“唐待诏。”三藏道:“陛下有何吩咐?”

女王道:“大臣之计,意在救驾;母后伦音、情系护犊。我独要听听你的意思!”唐僧支吾。女王伤悲道:“衬红如临深渊,似履薄冰,兄长莫非见死不救!”唐僧道:“贫僧虽入释门,犹存天性,岂是无心无肝之人!值此关节,恨不能以身代之!然此事非同小可,容我回去与愚徒商议商议,明日再回复如何?”女王点头道:“说的是。盼早聆佳音!”唐僧起身告辞,走出寝殿,沿游廊行至角门时,忍不住回首,见衬红仍亭亭立在飞檐下,双眸似嗔含怨,凝望着他,风扬碧裙,不胜柔媚。一时缠绵悱恻,几欲转身奔去应允她、抚慰她!终于按捺住,默默走了。

唐僧返养性斋,备言太后、大臣提亲之事,八戒道:“师父常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闲常妖精变的女子,你都可怜得要命。眼下这么美貌姻淑的妙人儿,你岂能不管!依老猪之见,应了亲事做新郎便是!”唐僧见沙僧不语,叫他说话。沙僧吞吞吐吐道:“师父,父也,小辈管不着长辈婚姻大事也!”唐僧道:“此间不做师父了,只做伴当,想听听你如何说!”

沙僧道:“此事却不好说!若不应亲事,好似师父见死不救;若应了,那取经事若何?”八戒嚷道:“取经,取经,取经图甚?名是为众生,实为己身跻列仙班,好享逍遥富贵!——师父成了女王夫君,便是半个国王,一样好受用!”唐僧道:“八戒之言差矣,为师岂是贪图富贵之人!”沙僧点头道:

“依小徒之意,师父不妨答应此事,一应仪礼照办,那吐火国使者见状,只好走人。但须师父禅心坚持,不破戒失节,便好重登路程!”八戒道:“这是拿热油炸冷冰冰哩!师父休听他的!要应便应,吃合■酒,行儿女事,不应便罢,叫陛下另选人,那怕老猪这般,黑些、丑些,也实在。不然师父你白白应了名,却守起贞节来,亏不亏!那女工满心热忱,一腔爱意,却被冷在一厢,惨不惨!”唐僧道:“八戒之言,虽粗陋,倒也在理。只是为师终不敢破戒!”八戒道:“佛门戒淫,夫妇配合却契合天伦,不叫淫也!”沙僧喝道:“二师兄,你休拖师父下水。不然菩萨怪罪下来——”八戒怒道:

“师父为救人不得已而为之,菩萨必然鉴谅!”

两个争吵不已。唐僧已出门至堂前莲池畔。看那数十株芙蕖,参差错落,亭立水面,田田叶间,缀着花朵。脚步惊动叶上青蛙,扑通扑通跳下水,激起涟漪。三藏心中亦不安宁。眼前一朵粉荷,大而清丽,临风轻曳,恍然化作衬红哀艳面容。唐僧慌得抬头,长空如洗,晚霞缤纷,又如女王飘逸衣裳。

唐僧心中苦甜咸集,自忖:“贫僧委实‘在劫难逃’了!”

当晚无话。次日一早,女王着吏来宣三藏进后宫。唐僧去了,见女王一身缟素,面色憔悴;灯集下烛泪累累。素馨悄言:“陛下一夜未眠。”唐僧叹息,施礼毕,道:“陛下何不赴早朝?”女王凄笑道:“明日将远行,我想收拾行装,安排诸事,故此免了!”唐僧道:“陛下不是说听贫僧回音..”

女王微笑道:“我知兄长为难。不如自去。大不了一死..”唐信心如刀刳,思起昨日沙僧言语,心说不如先答应,好哄吐火国使者走,也比眼睁睁看衬红跳火坑要强!遂道:“陛下说甚,贫僧与两徒儿商议过了,皆要我攀龙附凤!”女工转忧为喜,道:“说什么‘攀龙附凤’!实在是相儒以沫!”脸是笑着的,眼里却扑簌簌掉泪珠儿。一迭声道:“传令百官上朝!”那外宦秉命走了,内侍忙乎起来,伺候女王梳洗、更衣,又备辇车。

诸事毕,女王与三藏登凤辇上朝。宝殿落座,百官参拜毕,女王传谕与唐僧喜结良缘之事,群臣贺喜。太师道:“陛下,臣已询过历官,今宵正是吉日良辰,依老臣之见,事不宜迟,一厢嘱有司备喜筵、喜袍、洞房陈没,一厢遣使告知吐火国太子,也请他们赴宴,免得他们埋怨我君臣失礼,有心要省几觥喜酒似的!”女王笑盈盈道:“准奏,准奏!便烦老太师具柬去馆驿说明此事,邀他们来吃喜酒!”太师才要下殿,门吏来报吐火国太子炎金不请自来。女王道:“来得正巧!”即宣人,阿曼按剑道:”太子听着,我女王陛下已择良俦,今宵成亲,届时来吵喜吃觥喜酒。赍礼不谢;空手不怪。

明日酒醒,打道回府。捎几句言语与你父王:‘女王已是有夫之妇,生死贫富,无须越沮代庖!我国与贵国亲缘已断,各修疆土,井水不犯河水!’”

那炎金太子闻言大惊,道:“公主嫁到我家,便是我家之人;家长未允,弟媳焉可随意嫁人!”女王道:“便请伯伯应允!”太子冷笑:“我便不允,你奈何之!”一时朝廷上下,顿失颜色。唐僧起身道:“太子言谬也!当初你父逼公主自焚,已绝亲情。若不是天意怜悯,幸被我等拯救,陛下早成烟尘!既系你家中之人,为何残害?太子既领嗣君,必知书达理,慈悲仁义,方能孚众,为何奉昏馈之命,行不善之事?”一席话说得太子满脸愧色,难以下台,喝道:“你是何人,敢来教训我!”太师道:“他便是陛下要嫁之人唐三藏法师!”太子一惊道:“和尚如何做新郎官,莫非你们台伙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