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忍辱负重

章仪把头枕在我的胸口,全身贴在我的身上,我感觉得出她没有穿衣服,不知所措。

“不许说话,听我说。”她又说了一遍,“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每天你睡着时我都会坐在你身边,看着你,摸摸你,你从来不打呼噜,呵。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但是你一直躲我,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可你为什么不肯娶我?”

我听出声音里的凄凉,正要开口,突然被她的手捂住了。

“听我说!”

我只好点点头。

“你知道吗?皇太后要把芸儿姐姐指给你,我也知道芸儿姐姐和我一样爱你,但她有皇太后的赐婚,我却谁都靠不住……所以我要自己来找你,我要你娶我,因为我实在不能没有你啊。”章仪说着抽泣起来,泪水打湿了我的中衣。

我伸手摸着她的头发,想让她安静下来,被她让开了。

“我不要你照顾我,我知道我任性,我知道我没有芸儿姐姐贤惠温良,我还知道你看到芸儿姐姐以后一定会爱上她,呜呜,你个见异思迁的大坏蛋!”章仪说着突然在我胸口捶打起来,而且颇为用力。

我差点再次吐血,若是没被匈厥古人杀了反倒被她杀了那不是太冤枉?而且还是因为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子……

“谁是芸儿?”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一只柔软的手又堵住了我的嘴:“不许装!我知道你们认识,唉,算了,男人有三妻四妾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要我?你到底嫌弃我什么?我什么都可以改……”说着又哭了起来,“我只要跟着你就满足了,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总要赶我走!为什么啊!”

我突然发现自己的鼻子有些酸,眼眶里的泪水打转,压低声音道:“我不是嫌弃你。可我真是配不上你……”

“你谁都配得上!本来,我从军也是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若是真像人家说的,你毫无将才,让爹爹枉死,那我就一刀杀了你!不过我亲眼见你打倭奴,亲眼看到你坐在城头吹着风……当时你眉头紧锁的时候,我恨不得上来问你,为什么仗打赢了还不开心。现在我懂了……你不知道的,你在讲兵法的时候,我就立在帐外。我偷偷看你,听你讲,兵书上的几个字你就能讲出一大堆道理,还有那么多战例,一点都不藏私,当时我就佩服死你了……”

“不过你打仗从来没有怕过,为什么不敢接受我!倭奴那么凶你都不怕,为什么就怕我!”她又回到了那个要命的问题。还没等我回答,她已经继续说下去了。“我知道你因为残疾而介怀,但是我真的不介意啊,我爱的是你,不是你这具皮囊。”

“但我恐怕命不久矣……”我的眼泪终于出来了。趁着她手离开的空当,说出了自己也不愿面对的事实。

“我不管,你活着一天,我就要跟你一天,你不会比我早死,我一定会早你一步。因为我怕,我怕这个世界上就我一个人……”

我吸了口气,不知说什么好,道了声:“傻孩子。”

“而且你不能再赶我走了。”她往上蹭了蹭,附在我耳边吹了口气,小声道:“奴家的身子也让你看到了,还让你亲了奴家的小嘴,就连贞洁也都给你了,你不能始乱终弃。”

我心里一跳,共浴、亲吻算不得什么,只是最后那句……“我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

匕首挑开了我的衣服……

两人都是平生第一次,所以有些麻烦,只是女子在出嫁之前都会有人教,所以比之男子要强些。我不知道是自己的贞洁被她取走了还是她的贞洁被我夺了,不过一切都无所谓,就中滋味不是童男能明白的。突然想起韦白当日的诗句:“但得醉中趣,勿为醒者传。”不禁笑了出来。

“你醒了?”章仪大概被我弄醒了,梨花带雨的脸庞更显娇艳。

我抚弄着她如丝绸一般的长发,道:“你再歇息一会吧,我要走了。”

“不可以。”章仪抱住我的脖子,“奴家疼得半死,你说走就走?太狠心了。”

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温柔乡是英雄冢,差役来叫我时,被我以身体不适为由赶走了,原定要去见匈厥古人的计划也推到了日后。什么百姓,什么王命,就让我轻松一天吧。我对自己说。

章仪很满意我的做法,在我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娇笑道:“奴家本是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摊上你这样的木头夫君,只好自荐枕席了,真是羞死人了。”我忍不住嘲道:“小生罪过,居然带着十数万人闯入了小姐家的二门。”

章仪勾住我的脖子,叹声道:“唉,总算如愿以偿,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不由逗她:“听小姐这个口气,莫非有什么烦恼?”

章仪贴着我的脸,道:“当然啦,比如,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我不会梳少妇的发式……”

我笑了笑,搂着章仪一直等到天色大亮才穿衣起身。

不知谁说的色是刮骨钢刀,我却感觉浑身的轻松,看看章仪,初沾雨露,更显得婀娜多姿。

“夫君想用点什么?”章仪还是梳了少妇发髻,似乎变了一个人。

“用你。”我玩笑道。

“你坏死了。”章仪欺身靠在我怀里,小声道,“奴家痛死了,不过,你若真的要……可要温柔着些……”

“我还不够温柔的吗?是你让我大……”我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她捂住了嘴巴,自然还是用她的嘴。

等我真正动身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章仪终于听话地呆在家里,织布!

当时我差点吓傻了,她的手居然还会拿梭子。

“看什么看?你的衣裳不也是我做的吗?”章仪很满意我吃惊的样子,却又不甘自己被看作什么都不会。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才想起在高济时她的确给我做过一身衣裳,笑道:“娘子神乎奇技,是以学生吃了一惊,别无他意,别无他意,呵呵。”

章仪熟练地飞舞着梭子,道:“虽然我没有芸儿姐姐那么手巧,可也算是不赖了。等你回来,再给你添件正服吧,还是要那种古式的么?”

我忘记我说了什么,反正阿谀奉承的话一股脑地从嘴巴里流了出来,逗得她差点打翻了织布机。这又让我想起当年和伙伴偷于寡妇家樱桃被抓住时的情形,当日于寡妇也被我逗得笑得肚子疼,最后还给了我一把松子。

在车上颠簸着,我难得由衷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股软软的笑意一直等我找到了匈厥古人大帐才退去。

进入草原后,我一直被壮阔的景象深深吸引。一望无际的草原,半露着黄色的干草,没有化去的雪一滩滩堆积着。远处的青山像是正在下雨,雾气蒙蒙一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好江山,原本就是我华夏族的领土,现在却沦为异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