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六次万灵血阵

  韩腾走到中军帐前,两个守兵见他过来,打了个立正道:“韩老将军。”

  韩腾道:“太师昨晚又没睡吗?”

  那两个守兵顿了顿,其中一个道:“是啊。老将军,您去劝劝他吧。”宇文拓对士卒十分体恤,年纪虽轻,却极得军心,这些士兵见太师此番西行,一路总是闷闷不乐,心中也有点担心。韩腾道:“好的,你们也一晚没睡了,去休息吧。”

  他走到帐门口,高声道:“太师,末将韩腾求见。”

  “韩老将军,请进。”

  韩腾挑帘进去,见宇文拓正坐在案前,案上铺了一张地图。他上前行了一礼道:“太师,末将已遵将令,将两部人马调入灵武城中,现在城中已满六万之数。”

  施万灵血阵,城中人口必要满六万。对别个城池,这点人口不在话下,但灵武地处边陲,常住人口只有五万余,因此宇文拓密令韩腾调了两支恶声昭著、军纪败坏的部队入城。宇文拓听他已将事情办妥,叹了口气道:“辛苦你了。”他顿了顿,又长叹道,“韩老将军,我死后,只怕会入地狱,万劫不复吧。”

  韩腾吃了一惊:“太师何出此言?”

  “就算这两支人马恶名昭著,但终不至死罪,何况城中还有五万余无辜百姓,唉。”

  对宇文拓决心施行万灵血阵,包括韩腾在内的四部将都很不理解,上官震远更是曾有怨言,但势成骑虎,已不能半途而废。韩腾道:“太师也不必过于自责,一路哭,终不如一家哭。”

  宇文拓又叹道:“话虽如此,心终不能平,也不知斛律将军有没有收到急令。”

  他已急令斛律安放弃巴蜀古墓一行,但斛律安早已出发,这条急令不知赶不赶得及。韩腾正待说话,案上忽然有亮光一闪,宇文拓马上起身站起,却见亮光一闪即逝,案头已多了一块五色小石头。韩腾惊道:“好强的灵力!这便是女娲石吗?斛律安怎么没回来?”

  用此遁术,要耗费极大真力,因此他们都不敢多用。宇文拓看着案上这块小石头,眼中异光闪烁,忽然伸手从背后抽出黄金剑,一剑向石头砍去。“啪”一声,剑刃甫及,石块立刻化为粉尘,下面的地图却毫发无损。韩腾见他竟把女娲石击毁,更是吃惊,不知宇文拓要干什么,宇文拓已叹道:“斛律安为我所误!”

  韩腾道:“这女娲石也是假的?”

  宇文拓点了点头:“是假的。可惜,我得知得太晚了,这块乃是昔年蜀王的五丁石,对我毫无用处,斛律安费尽心机,定然不惜性命也要拿到手,结果却是劳而无功。”

  蜀王古墓中亦极为凶险,以斛律安的本领,夺得这块五丁石,付出的代价也非同小可。只是他以性命换来的这块石头,仍是假的,怪不得宇文拓如此伤心。他叹道:“求仁得仁,斛律将军亦无憾矣。太师,下一步该怎么做?”

  宇文拓道:“赤贯妖星爆发已迫在眉睫,接下来我要亲自去敦煌一趟,明天灵武的万灵血阵便由韩老将军你来主持。”他说着,从背后解下剑鞘,将黄金剑收归鞘中道,“说不定仍有人会前来破坏,此剑便暂由韩老将军执掌,务必不能失手。”

  韩腾双手接过宝剑,道:“遵命。只是太师,您不用此剑,不要紧吗?”

  宇文拓道:“以我眼下功力,不用此剑,无非多花一些工夫罢了。万灵血阵却至关重要,不能再有错失,否则那巴别之路就打不开。”他想了想又道,“小雪姑娘这几日还好吧?”

  韩腾道:“她还好。”心里却忖道:“这小姑娘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太师如此看重她,她来了却总是哭哭啼啼。”

  宇文拓道:“那就好。她也是此事至关重要的一环,你可以完全相信她,此剑便交给她执掌吧,不必有什么顾虑。”

  他说着,束了束腰带道:“韩老将军,河西一行,少则十日,多则十五日,必能回转。通天塔现在也将竣工,你取得万灵血珠后就带小雪姑娘回大兴,在太师府等我,到时便是?补天大计的最后一环。”

  韩腾捧着黄金剑,躬身道:“末将遵命,请太师放心。”他本领非凡,但双手捧着黄金剑仍觉得有些沉重,心道:“太师的本领当真深不可测,他的师父虽然也非同凡响,但与太师相比,看来现在亦相差甚远了。”

  宇文拓走后,韩腾领着一千余军在灵武城外扎营等候。陈靖仇和拓跋玉儿此时也已赶到了灵武,他们开始还担心宇文拓未走,不敢冒失,等发现军营中有一支人马离营而出,向西北而去,知道定是宇文拓出发了。宇文拓带的人马全都轻装上阵,行进极快,显然正如所料,神农鼎并没有被随军带去。他和拓跋玉儿商议停当,当晚便动手。

  这一天,正是灵武万灵血阵的施咒之日。韩腾命军卒严守军营,在地上布好了六芒星阵,只待时辰来到便施法。他老成持重,生怕出乱子,对各个步骤都查了又查,确定万无一失,这才回到帐中。他却不曾发觉,此时的陈靖仇和拓跋玉儿就在他这营帐外面不远处,韩腾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里。韩腾只道士卒防守严密,但他手下并无精擅术法的高手,陈靖仇的鬼谷秘术却是越练越深,虽然伏击宇文拓一败涂地,但他也并非一无所得,经此一战功力又有长进,而且领会了以神器来加强法术威力的法门。虽然小郡主说女娲石和昆仑镜都是假的,但他还是以这两件神器来布阵。虽然布不成混元太乙奇门,但这一手“五行阖闭术”有了辅助,更是了得,先前就连宇文拓都看不出破绽,现在更不要说是这些不懂术法的军卒了。

  拓跋玉儿见韩腾进了营帐,小声道:“阿仇,下手吗?”

  陈靖仇摇了摇头道:“再等等,时机还未到。”

  宇文拓的四部将都不是易与之辈,斛律安若非中毒在先,自己三人都难以制住他,不要说这个排名还在斛律安之上的韩腾了。拓跋玉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等候。

  天黑了下来,军营中金柝响起,正当拓跋玉儿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帐帘一挑,韩腾走了出来。

  韩腾手中托了个大鼎,放在营帐前画着的六芒星正中。一见他手托大鼎出来,拓跋玉儿险些叫出“神农鼎”来。但神农鼎沉重无比,身具神力的张烈也只能勉强托起,韩腾力量虽然肯定不小,却也不可能一手就托出来,而且看形制亦不似神农鼎。韩腾将大鼎放下,看了看天,双手结了个手印,口中开始喃喃念诵,就在地下的六芒星泛出红光时,陈靖仇忽地站起,喝道:“玉儿姐姐,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