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页)

  铁方过来把我重新绑好,这次下了死力,我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和椅子要水乳交融了,疼得钻心。他临走送我一个告别礼,打得我脸上七彩纵横,热血流过我眼睛,眼前一片模糊,浑身都是火辣辣的。我悲伤的想,这个样子,我就连想见蓝蓝和历历最后一眼都不行了。

  正心痛间,眼见诺曼和司印又要重新开始他们的变态手术,已经出门的铁方突然一声不吭,急匆匆又跑进来了,诺曼不耐烦的呵斥他做什么,他发了半天呆,对诺曼说:“喂,外面走廊上有台洗衣机拿挺ak47过来了。”

  像我这样上帝造来解释普通二字的人,一生遇到大件事的机会可想而知不会多到哪里去,无论中乐透三十年不遇的超级大奖还是上街被自行车撞成重度昏迷,看起来都不会轮得到我。不过有一点却很奇怪,那就是我遇到的抢劫,总是特别之多。

  第一次,那时候我还没有记忆。我妈妈说的,那天正从医院保温箱里把我弄出来准备出院。医院被人打劫。你说医院有什么好打劫的嘛,尤其劫的是妇产科,特别让人觉得想不通。莫非贵夫人命中无子,你要抢一个主任医生回去全天候侍奉,看能不能人定胜天?那也不用啊,医院现在都有私家医生出诊服务了,贵一点而已,你不如先去抢收费处?

  这次抢劫结果如何,有无伤亡,我不太清楚,因为据说我妈妈当时机智非常,一看情势不妙,立刻脚底抹油,一走了之,后来她讲给我听的时候,根据我几十年长期和老人家共同生活的经验,我猜测她当时最大的动力是,我们还没有交医药费呢~~~。

  我的打劫大观之旅正式拉开序幕是七岁那一年的九月,我上小学,报名的时候,学校附属幼儿园被人抢,损失惨重,所有漂亮一点的阿姨都被拉走了。本来人家还要抢我们小学的,可是小学的老师质量实在不好,那些持械匪徒在门口张望了一下,一起大叫一声,声音中充满惊恐,然后撒腿就跑了。

  再后来,我见识过各种超市方便食品劫案,街头飞车抢劫提包案,地铁强抢美女照片案,甚至还有男厕所暴露狂争夺底裤案,数不胜数。当现场人人都鬼哭狼嚎惊慌失措的时候,我渐渐养成了趋前近距离观察劫匪的不良习惯,人家总是对我视而不见,或者凑太近了被随手一把撩开,接着就说:“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刮阴风?我们撤退吧。”

  于是这多年以来,倘若我自认是警察局目击证人排行榜第一,实在无人敢人第二。就算数量上有人旗鼓相当,也绝对不会在细节提供上精准到我这个程度:遇到一个不太讲卫生做爱后不洗澡的家伙,我可以第一时间告诉警察去哪一区逮他----得大大和ben的资料分析之助,每个区的货色种类是合乎顾客消费倾向而布置的。

  这些在我生活中犹如出街吃饭一样平常,虽说不是天天都有,一段时间总还是来那么两次。其中最大的一餐发生在传统的抢劫重点区域:银行。我终于看到了货真价实荷枪实弹的匪徒,个个凶神般,进门就一梭子打坏了摄象机,命令全部人士趴下,然后喝令银行内的人开门楫盗,开始收拾现钞。本来我也吓得战战兢兢和大家一起趴着的,可是不巧记起来,这是发我工资的银行啊,今天要是钱被他们拿走了,我还要给历历买奶粉呢。一念至此,我只好爬起来,上去跟匪徒讲:“喂,留六千块给我行不行?我今天发工资呢?”

  那位仁兄瞪了我半天,居然答应了,我真的拿了六千块就走掉了,虽然百思不得其解,还是非常兴高采烈,当然后来千千告诉我说,那是因为我带的那台掌上电脑及时捕捉了对方的脑电磁波,篡改完以后又发回去,人家当时眼中看到的,其实是他老婆。该老婆一定是母夜叉一级别的人物,因为这才可以解释,为什么匪徒给我钱的时候,不但诚惶诚恐,而且头上冒汗,一再嘀咕:“我没乱花,全部的,全部的。”

  然而无论以前有多少大的抢劫阵容经过我的眼,今天来看,都是小巫见大巫。你有没有见过,一台持ak47的洗衣机,以及它身后浩浩荡荡,杀气腾腾,武装到牙齿,只能以钢铁方阵才能形容其威势的一大群----家电?

  一分钟以前,我是条死狗,而且很快要变成一条更死的狗。可是一分钟以后,我变成了吃狗肉的,而我的盘中餐们一起目瞪口呆看着门外。凡是我们可以想到的,市面上可以看到的电器,统统亮相,并且持械!像大大以出水管卷枪的姿势还是普通的,我家的鼻毛器个子那么小,硬是和剃毛球器协作,一起顶了支沙漠之狐进来,显然它们是临时上阵,没有经过什么正规军事训练,否则为什么枪口居然是朝着自己人的?此外冷兵器的爱好者也不少,比如我们家牙刷的屁股上就绑了一把小匕首,亮晶晶的,虽然不大好走路,看起来还是很威风的。而传统暴力爱好者,电锯大人,不知道怎么找到一大帮堂兄表弟,在电器大部队涌入之后,军威整肃的排成一行,整齐划一的卡卡卡卡作响,冲了进来,而且非常训练有素的抢占了包括天花板通风口,厕所门等战略有利地区,形成一个半扇面的包围区,把诺曼诸人包在其中。当大家都到位之后,这一切的关键人物---电器—ben施施然从走廊上走来了,笑死我,它的usb接口上居然插了一条白羽毛,一进门,盖子一打开,它好整以暇的对诺曼道:“ben,mynameisben。guang。

  ben秉承他一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风头主义对着诺曼大摆特工造型,我在一边笑得要死,几乎忘记自己还是麻绳加身的囚犯状态。更令人受不了的是这位狗头军师居然还在自己的后面安排了一家摄象机,全程拍摄它的一举一动,实在自恋得有水平。为了对他的气焰稍做打击,我躺在地上纠正它:“喂,你跟我姓是姓guan啊,不是guang!”它摇两下那根不知是学诸葛亮还是学印地安的白羽毛,居然装做没听见~~

  招呼了微型除草机上来给我松绑,再叫了吸尘器带上电炒锅去四周勘探一下情况。它们得令展开行动,一开厨房门,就见一大团阴影裹着风扑了出来,电锯们齐刷刷大吃一惊,嗡嗡声起,就全部运转起来,随时准备杀退埋伏。结果定睛一看,阿三忙嚷嚷:“自己人,自己人。”原来是我们家跑来当卧底的冰箱。只见它气急败坏的冲出厨房门,身上挂了好多叮叮当当的玩意,其中最醒目的,乃是两张黄裱符咒,一张写着红色大字“驱鬼安家”,一张写着:“却妖镇邪。”从气味来判断,显然是狗血作成的颜料,十分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