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石人(第2/3页)

  “石像?”云灭猛然打断他,“一座石像?是一个人吗?”

  “是啊,石人,”辛言有些莫名其妙,“讲了那么多东西你都不吃惊,一座石像你激动什么?”

  云灭长出了一口气:“我只是明白了一个词而已。青衣书生临死前告诉我,‘小心石人’,我一直以为是什么食人怪物呢,现在知道了,原来他说的是石人。你们那些人的死,想来都和那石人有点关系?”

  辛言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们俩也说不清楚,因为没有亲眼目睹那些人怎么死的,只看到尸体。所有人,都是在那石人身上活生生撞死的,脑浆迸裂,惨不忍睹。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其他的伤痕,因此很有可能……全都是自己撞得。”

  云灭皱着眉头问:“那么那具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奇怪就奇怪在它的模样,”辛言回答,“按照他们俩的描述,这不是一具普通的石人,它的面孔就像是流动的水银,一片模糊,看不清楚。但当你和它面对面的时候,你会感到一种奇特的吸引力,好像你的全部精神都在被它影响,然后你会看到……你自己的脸。”

  “大概是某种精神蛊惑术?”云灭自言自语,“那些人的头脑被搅乱了,所以发疯了?那他们俩为什么没事?”

  辛言咧嘴一笑:“碰巧了,因为他们身上还有太阳秘术的存在。那是一个太阳系最为简单的法术,可以吸取太阳光为自己取暖。当然他们当时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找到太阳的方向,但好像太阳秘术恰好是那尊石像的克星,它的力量受到了惊扰,覆盖在树林上的幻术暂时消失了,他们俩借机逃了出去。”

  “然后他们找到了血翼鸟?”

  “是的。他们离开那座树林后,还想再往前走碰碰运气,结果闯入了一个遍布头颅的山谷,亲眼见到了迦蓝花和血翼鸟,并且看到血翼鸟带回动物头颅的场面。他们急忙离开,那只血翼鸟还试图袭击他们,但被他们制服了,同时他们还捕捉了几只其他的云州动物,以及一株幼小的迦蓝花。”

  “他们再也不敢深入了,只好觅路退回到海岸边。前两批人彻底失踪了,虽然还未知生死,但多半是活不成的;第三批人剩下两个,其他全都在一尊古怪的石像上生生撞死。活着的两人大概只涉足到云州大陆上不到二十里长的地带,带回来数量极其有限的一些小型生物,这就是我们在云州的全部收获了。”

  “那么,他们最后是怎么回来的?”云灭问。他的心里充满了失望,假如把云州比作一棵大树,那两个可怜的书生大概只看见了一片树叶,在更广大的区域里蕴藏着怎样惊世骇俗的秘密,难道只能留给自己去亲自探查了吗?

  “这是另外一桩难以解释的事情,”辛言说,“他们在海边找到了一艘完整的船,虽然很老旧,但也能勉强航行。而且那艘船十分巨大,比我们的海船还要大,从上面装备的那些已经生锈的武器炮台来看,这不是一艘军舰,就是一艘海盗船。”

  云灭说:“刚开始可能不好解释,但现在很容易了。胡斯归那小子一直企盼着逃离云州,但苦于没有机会,这一次他借着这两个人的掩护,跟他们一起出去了,等抵达雷州后再盗走了鸟和花。等等……海盗船?”

  他又想起了那几封三百年前的信,名叫风离轩的古人明白无误地写着他们的船遇上了海盗船,然后一同被卷入了大漩涡。难道这就是那艘倒霉的海盗船?

  不过,抛开那些细节方面的一点不谈,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此时已经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所有孤立的事情都串了起来:两名书生来到云州,无意间充当了胡斯归出逃的掩护,还被胡斯归盗走了迦蓝花和血翼鸟。在被书生们发现后,他又借云州班的手将血翼鸟运到了淮安,并在那里引发了一场灾祸,那个带着暗月之翼的神秘羽人,显然也就是从云州出来追赶胡斯归的,胡斯归本人或许并不重要,但云州的秘密不能流传出去,血翼鸟和迦蓝花,或者其他的古怪玩意儿,都必须被带回去。

  “还是有问题,”辛言说:“有一个疑点到现在还没解开:他们怎么就看中你了,非要你也去云州?”

  云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兴许是看我长得帅?”

  辛言虽然多嘴多舌,办事能力还真不是盖的,伤好之后没过两天,他就办理好了一应事宜。他的师弟已经在和镇备好了船,只等两人过去,便能开船。

  “两人过去?你自己不认得路吗?”辛言瞪着眼睛问。

  “但我不认得他啊,”云灭振振有词,“再说他也不认识我,凭什么相信我?”

  辛言苦着脸摇摇头:“说到底你还是想让我跟你去云州,我再跟你说一遍,不行,我还年轻,媳妇都还没娶呢!再说了,你看我这张嘴成天不闲着,功夫又不好,跟着你去岂不成了累赘?你不是最喜欢独来独往……”

  不等他说完,云灭已经打断了他:“你的确是累赘,不过并不像你自己说的那么糟糕,比如这次,即便没有我救,你自己也有办法逃出来,你只是想再摸摸底罢了。我还记得你作为传令使和我打交道的时候,明明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装傻充愣得连我都没看出来。”

  辛言嘿嘿一笑,还是掩饰不住一丝得意:“算是被你看穿了……”但他随即反应过来眼下不是得意的时候,又换回来一张苦脸,“可是我真的不想去云州。”

  “由不得你选,”云灭斩钉截铁的说,“实话告诉你,如果完全依照我的脾气,我才不会带你去,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黑白敌友在我的心里有点混乱,我不能相信任何人。既然是你备的船,那你就得陪我去再陪我回来,这样我才能放心。”

  “你这话显然是在侮辱我的人格,”辛言看起来很忧伤,“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当成朋友了呢。”

  “我没有朋友,”云灭毫不犹豫的回答,“我自己就是我的朋友,我需要把它照看好。”他一面说,一面有意无意地摸着自己的弓,这摆明了是一种威胁。在这种威胁的震慑下,辛言别无选择,只好跟随云灭去往和镇。这一路上万般不情愿也就罢了,最倒霉的是云灭每天禁止他说话,声称倘若他开口便要把他的嘴巴缝起来。不能说话的日子当真是度日如年、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