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共工少主(第2/6页)



  尹祁公主恨怒已极,乘他不备,蓦地狠狠咬牙,那人痛吼一声,促不及防,险些被咬断一截舌尖,立时用力捏住她的颊颚。

  尹祁公主吃痛,方即张口,“啪”地一声脆响,脸上登时吃了一记热辣辣的耳光,眼冒金星,翻身滚落。

  不待她回过神来,那人又猛地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硬生生拖了回来,劈手又是几记耳光,打得她几欲晕厥。

  “你若敢叫出声,我就将放勋碎尸万段,再将你先xx后xx,然后赤身裸体地抛在大街上,让野狗将你的骨头吃得精光。”那人扼住她的咽喉,贴着她冰冷的耳垂,一字字地淡淡说道。

  语调森然,冷厉如箭,竟似怀着刻骨仇恨,将她残余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击得粉碎。

  青丝欲断,脸颊痹涨,奇痛攻心。尹祁公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俏脸雪白,泪水哗哗流落,不是因为那尖锐的疼痛,而是因为不可遏止的惊怒、凄楚与伤心。

  她与一只野兽同行一夜,却懵然不知,反为他柔肠百转,情丝绕结。一念及此,悲愤、羞辱、仇恨、苦楚、恐惧……犹如大浪狂潮,将她卷溺,令她窒息。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死在乱军之中,死在妖兽蛇箭之下,也胜于受这无穷无尽的痛楚与折辱。

  那人松开手,慢慢地吮吸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却象是冰冷的毒蛇滑过肌肤,周身寒毛乍起。

  这时,窗外人声交杂,脚步声隐约可闻。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阳光斜照,明媚闪耀,满室亮堂。

  天已经完全亮了。

  但她的心里却是无边的黑暗。

  “你杀了我吧。”她扭过头,浑身颤抖,哽咽地说道。她虽然坚强勇敢,但终究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少女,到了此刻,业已接近崩溃。

  那人淡淡道:“千古艰难唯一死。如果死可以这么容易,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辛辛苦苦地苟活于世?”

  顿了顿,从堆积于地的衣服中取出一个青铜盒,轻轻一弹,盒盖开启,一只肥白如蚕的怪虫电也似的窜出,“啪”地一声,掉在放勋的唇边。

  怪虫蠕动了片刻,挤开他的嘴唇,慢慢地钻了进去。

  “你作什么!”尹祁公主赫然认出那蛊虫正是“灵犀蚕”,花容变色,又惊又怒。她虽然已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但对于最疼爱的弟弟,却是难以割舍。

  那人冷冷地一笑,扬眉道:“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非但不会让你们姐弟少掉一根寒毛,还会让你们在今天日落之前,完完好好地见到蛇国公。”顿了顿,灼灼盯着她,笑道:“但你若是敢耍一丝花样,我保证让你们生不如死。”

  尹祁公主心中一跳,寒意大起,蓦地明白他必定还有更加险恶的阴谋,要籍着自己姐弟二人进行。

  那人指头一挑,又从青铜盒里勾起一只“灵犀蚕”,捏开她的口颊,硬生生将蛊虫塞了进去。

  尹祁公主惊怒挣扎,无可奈何,只觉喉中一阵麻痒刺痛,一个滑腻腻的东西突然坠落肚中。

  那人站起身,赤身裸体,居高临下,冷冷地凝视尹祁公主。依旧是敖少贤的脸容,但神情却完全变了,狂野而冷酷。虎背蜂腰,肌肉纠结,浑身疤痕累累,就象择人而噬的饿兽,傲慢地打量一只无助的猎物。

  尹祁公主抚着红肿的脸颊,火烧火燎,心中的惊骇恐惧之意犹如这晨光里的阴霾,逐渐消散。她知道自己越是恐惧,此人越是快意,当下强敛悲怒,渐渐平定下来,冷冷地道:“你究竟是谁?”

  那人淡淡道:“我不是说了么?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敖少贤。”

  尹祁公主知他不肯吐露身份,咬牙道:“敖公子呢?他……他在哪里?”

  那人重又弯下腰,象一只野兽似的蹲距在她的身前,饶有兴味地盯着她,嘴角撇起一丝倨傲而残酷的笑意:“你说呢?龙爪水母若是这么容易对付,还能称作‘大荒十大凶兽’么?”

  尹祁公主虽然业已猜到,但听他这般说,心中仍是万针齐扎似的刺痛,想到那张温雅亲切的笑脸,泪珠忍不住夺眶而出。

  “听说尹祁公主睿智坚强,没想到竟也这么多愁善感。”那人眼中闪耀着冷酷的泠光,微笑着叹了口气,淡淡道,“敖公子,看到这颗泪珠,你就算是立时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右手从衣裳袖袋里夹出一个冰蚕丝囊,光洁如雪,正是太古神物乾坤袋,以北海冰蚕丝与上古神树西海柜格松混丝所制的,可容纳百物。轻轻一抖,“砰”地一声闷响,光芒闪耀,一个人从乾坤袋中“骨碌碌”地滚了出来,仆倒在尹祁公主跟前。

  尹祁公主“啊”地失声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人脸容温文俊秀,双眼炯炯,嘴角挂着一丝苦笑,赫然竟是炽龙侯敖少贤!他周身僵直,似是被封了经脉,连话也说不出来。胸腹、双腿污血凝结,也不知受了多少处伤。

  尹祁公主又是伤心又是欢喜,泪水簌簌滚落,哽咽道:“敖公子,你……你……没死,真是太好啦。”心中忽地又是一跳,想到这人将敖少贤藏到乾坤袋里,自己一路的言语只怕都已落入他的耳中,登时脸颊烧烫。

  这时,远远地传来一声嘹亮的号角,鼓声阵阵,夹杂着笑语欢呼。

  那人耳廓一动,凝神听了片刻,扬眉道:“去往白象洲的船已经到港了,午时就可以出发。不过公主不必再乘这艘船了,过不了三五个时辰,你的公公和新郎倌就会敲锣打鼓地来这接你。大喜之日,公主还是开开心心地为好。”轻轻地擦去她的泪水,放在舌上舔了舔,嘴角牵起森冷而神秘的笑容。

  尹祁公主一颤,突然觉得毛骨悚然,咬牙道:“你说蛇国公会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那人笑而不答,拾起地上的衣服,施施然地站起身来。

  就在其转身之际,尹祁公主突然看见他的背上刺着八个殷红而狰狞的血字:“矢志不渝,天地可裂”,心中大震,脑中突然一片雪亮,颤声道:“你……你是共工叛党!”

  “矢志不渝,天地可裂”正是共工叛党的标志。相传当年共工一头撞断不周山,临死时,狂笑着以自己的鲜血在断岩上写下了这八个字。从此其余党便以此为号,呼应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