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佳期如梦(第2/7页)



  “老臣烈定侯接驾来迟,万请殿下、公主恕罪!殿下、公主安然无恙,实乃苍生之幸,更是我炎蛇国之幸!”他拜伏在地,激动之下,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众人见状再无疑意,纷纷拜倒行礼。敖少贤急忙封印神兽,侧身让开。两舷战士则回身微一行礼,立时又卫守原位,奋力与猛攻而来的敌船周旋苦战。

  “多亏神公还记得孤家模样,否则孤家没死在叛贼手中,反要被李将军抛入云梦泽啦。”尹祁公主冷冷道。

  李远图“咚咚”叩头,大声道:“下官有眼无珠,冒犯公主,请公主治罪。”

  尹祁公主怒气少减,淡然道:“罢了,小心行得万年船,你也是奉命行事。都起来吧。”

  这时四周锣鼓齐鸣,角声高越,越来越多的叛军战舰朝“炎蛇号”围拢而来,仿佛围墙似的将其层层困在中央。隐隐听见贼军叫道:“击沉炎蛇号,杀了烈定侯!”“绞死陶唐,凌迟尹祁!”

  乱箭齐飞,纵横密舞,“咄咄”之声大作,纷纷穿入船板、舱壁,嗡嗡震动。两舷战士高举盾牌抵挡,数十名军士避之不及,登时中箭摔落水中。火箭飞处,帆布、草杆立时“呼啦”一声着起火来。

  “保护殿下、公主,冲出西湾!”烈定侯亲自挡在尹祁公主身前,抱起放勋,紫袍飞舞,掌风如狂,红光怒爆,射来的箭矢远远地便被震碎炸射,散如齑粉。

  众士兵士气大振,高声呼唱战歌,举着盾牌,护卫尹祁公主一行往主舱中退去。

  到了指挥舱中,烈定侯将放勋小心翼翼地躺放在皮垫上,请尹祁公主坐定。众将一一前来拜见。

  听到“紫蛇侯烈文英拜见公主!”尹祁公主与敖少贤齐齐一震。却见他高大俊朗,眉目挺秀,在黑盔紫甲的映衬下,越发显得脸如冠玉,英姿勃勃。

  尹祁公主双颊一红,微微有些忸怩,心道:“十年没见,原来他也不再是从前那涎皮赖脸讨人嫌的少年了。”突然又想到共工翊那句“新郎倌”,登时双靥滚烫,莫名地有些愠恼恚怒。

  烈文英见她脸如桃花,说不出的清丽娇艳,心中怦然,忍不住笑容浮动,乘着众人不备,低声道:“濯雪妹子,十年不见,你越发好看了。”

  尹祁公主素来不喜轻浮之人,听到此言,双眉一蹙,些须好感立时又荡然无存。想到今日之后要与此人长相厮守,心中又是一阵气苦刺痛,忍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烈定侯朝敖少贤微一行礼,沉声道:“炽龙侯一路护送殿下、公主,劳苦功高,孤家感激不尽。但不知兵相箭神公有何误会,两日前以‘尚方宝剑’传令诸侯,说阁下挟持殿下、公主,投敌叛乱,明令诸侯一经遇见,立即捆缚发落。帝命难违,孤家只有得罪了……”

  尹祁公主叫道:“且慢!”

  众人一愕,尹祁公主道:“若不是敖公子一再舍命相救,孤家早已死在叛贼手下。他功劳巨大,神公不赏反罚,是何道理?”当下将两日来发生之事一一道来。讲到自己与共工翊独处的段落时,脸颊烧烫,又是羞怒又是气恼,连声音都有些不自然起来。一些细节自然隐去不提。

  众人听得耸然动容,烈定侯沉吟道:“原来如此。老臣也诧异以炽龙侯的人品口碑,何至于此。敢情是叛贼蓄意陷害炽龙侯,离间龙族与大荒诸侯。但是……但是既是兵相亲口命令炽龙侯护送殿下、公主离船,为何他又要……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衷么?”

  敖少贤微微一笑,道:“调虎离山,张冠李戴,借刀杀人,移山填海。在下愚钝,迟迟方才想通。但神公英明睿智,又怎会想不明白?”

  众人闻言大震,烈定侯的目中精光一闪即逝,沉声道:“炽龙侯请说。”

  敖少贤直视他的双眼,淡淡道:“大荒十二国中,熊、鹰、牛、马四公都是皇亲,金兔公又是常仪后之父,势力煊赫。彼此之间虽有不和,却尚能共处。狼、羊、虎、象、猴五国,大多柔弱势微,各有依附,不足为患。而我龙族盘踞东海,素被朝廷认为桀骜不驯的化外之邦,蛇国公原是共工部属,雄距西南,向来备受猜忌。陛下宽厚仁慈,自然不会对我们两国有所不公,但其他皇公的想法,蛇国公难道还不明白么?”

  蛇国公双眉间紫气一闪而逝,目光炯炯,沉吟不语。

  敖少贤目光一转,凝视着尹祁公主道:“公主不觉得奇怪么?陛下病重、公主赐婚的消息分明是宫中绝密,为何竟闹得天下皆知?自从离京以来,公主一行又为何屡屡遭遇狙击?那夜我们乘坐的是隐形潜艇,为何竟甩脱不得妖兽、叛军?……为什么我们的每一步,都在叛军掌控之中?”

  尹祁公主越听越是心寒,隐隐之中感到强烈的不安,心道:“难道我们之中果真有内奸么?”突然想起共工翊所言,脱口道:“是了,合huan香!叛军是循着蛊虫香气一路追来的。”

  敖少贤微微一笑道:“那么是谁下的蛊呢?”

  尹祁公主惊疑不定,突然闪过一个人的影子,脑中嗡的一响,骇然惊怒,却又不敢相信。

  敖少贤淡淡道:“东荒第一神医的巫尹一直陪伴在公主左右,以他的修为造诣,又为何查不出公主体内有了蛊虫?”

  众人大凛,尹祁公主微微一颤,花容瞬时雪白。巫尹!难道真的是他么?不错,除了巫尹,又有谁能将“合huan香”神不知鬼不觉地投到他们身上?突然想起共工翊那精巧绝伦的人皮面具,想起他塞入自己与放勋口中的“灵犀蚕”……难道那些……那些也是巫尹给他的么?一念及此,当胸如被重锤擂击,几乎喘不过气来。

  敖少贤忽然话锋一转,道:“公主还记得在下前夜在船上所言么?”

  尹祁公主定了定神,蹙眉道:“公子是说……说我与陶唐此行之事么?”原想说“赐婚”二字,但脸上一红,旋即改口。

  敖少贤点了点头,朝着烈定侯行礼道:“不错。那时在下斗胆胡言,认为陛下在这微妙关头将公主赐婚紫蛇侯,虽是怀着恩宠之心,只怕会适得其反,将蛇国公推到风尖浪口,受诸侯嫉恨,平添大乱……”

  烈文英大怒,喝道:“一派胡言!我看你才是妒恨昏头,竟敢肆意诋毁陛下恩德,离间君臣,其心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