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丢了

季峥神色不变, 即便不动灵气又如何,剑气如芒再一次搅碎了女子的衣袖, 而锋芒不停直接刺进女子的胸膛。

然而没有一滴血落下来,在季峥的剑抽出之后,她胸口上裂开的剑痕也快速地愈合了起来。

季峥蹙了下眉,侧目看向自己右臂上依旧紧紧缠绕的衣袖碎布, 撕也撕不掉。那碎布如同有生命一般,还在自动生长,试图包裹住整个人。

而被包裹的地方,灵气没有办法正常运行。

女子倒是有些诧异的季峥一眼,抿唇一笑,看起来全无杀气。可那些缠在季峥身上的碎布却如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 蠕动着生长起来。不仅缠着季峥的手臂不放, 还颇有种要将他整个人都裹进去的架势。

季峥一动却发现持剑的右手被紧紧勒住。此时月已过中天,季峥知道不能再拖, 并不迟疑, 一道金色的气息顿时自他脉门渗入紧卷着他的长袖中。

金气如一线火焰, 娇花一般的长袖遭了火焰,终于暗淡了诡谲的艳丽, 季峥脚尖一点跃到房檐上彻底脱身。

然而季峥的动作还是迟了, 他分明感觉到在龙气出现时, 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这些灵气都鲸吞了下去。而等他彻底脱身时, 城西王府已经重新归于平静。

季峥蹙了下眉, 心知恐怕已经错过了今晚的时机, 不再犹豫转身便跃出王府。

这女子修为和功法诡异,但刚刚缠斗时女子始终不曾出过王府范围,或许这便是对她力量的制衡。

女子果然没有追。她只是又阖上了眼,等她的衣袖再次自己恢复起来后,她才看向了自己手上的一只储物袋,季峥的储物袋。

女子的手伸了进去,突破了储物袋只能由主人使用的禁制,从中取出了一只精巧的小瓷人。

方谦好不容易离开的不见天日的储物袋,他手里面拿着一根糖葫芦的竹签下意识戳向眼前的人,也不知道季峥把这种垃圾随意堆放在储物袋里是为了什么。

却完全不记得自己曾有一日随手买了一堆小玩意,然后却为了顾全颜面,全部塞给了小孩。

这些于他来说是“破烂”的玩意,却被对方小心的珍藏起来,一放就是十余年。

方谦这一剑刺来的倒是有模有样,但还是在对方弹指下就便轻易地震断了。方谦这才发现眼前换了一个人……所以……怎么掏自己出来的是个女人?

那季峥哪儿去了?

这傻小子把他塞储物袋里就是为了把他扔了?

女子看着掌中的小瓷人手持半支竹签上演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景象,不由又是一笑:“原来他就是季峥。全天下姓萧的人都在找他,他竟然自己来了城西王府。这或许便是……王爷的机缘?”

方谦觉得自己见鬼了——怎么,季峥这是在自己背上刺字了?这女人只是捡了个储物袋,为什么就知道他的身份了?早就说季峥想潜入王府的行为太过冒进,他还不听。这下倒好,明天他的海捕文书便该满沧浪洲了吧?!

方谦越想越气,盘腿坐在女子的掌上。接下来呢?自己会不会被这女子给摔个碎?那颗就精彩了,他自己没做到的事,反让别人做到了。

女子似有些触动,停顿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你要告诉我,为何季峥的身上还有龙气。”

方谦有些疑惑。季峥是皇子,有龙气难道不应该天经地义?

“从前是这样。即便如王爷,只是皇族旁支中的旁支,也会身负龙气,只是或多或少而已。”女子柔声说着,“可皇族失去了金龙,他们身上便不再有龙气了。”

方谦恍然,又不由有些困惑。这人莫不是有病?怎么对着自己絮絮叨叨解释了这么许多?

女子的表情稍显古怪。她微微泛红的指尖戳了戳小瓷人:“小东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作弄我?”

方谦顿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对上了自己和这个人的对话,随即对自己的土疙瘩脑袋绝望了。所以……你听得到我心里所想?

女子轻轻一笑,眼底却有些惆怅:“我当然听得见。虽说你与我有些不同,但其实也没太大的区别。我叫十七,你呢?你的主人给你起名字了吗?”

我叫你大爷。方谦面无表情的应道,顺便唾弃一下目前不知所踪的季峥。

什么都能弄丢,怎么不干脆把自己也丢了!

被方谦念叨着的季峥此时已经回到客栈房中,他关上门时才发现储物袋不见了。

他沉着脸站在窗前,眼看着天光泛白。手指不自觉地用力,直接捏掉了一块窗棂。

……

西城王王府门的斜对面有一支馄饨摊。卖馄饨的老陈在此已经营了二十余年,隔日定时定点,将他那支馄饨挑子落在此处。一端是开水与热汤,另一端是新擀的面与馅。一旦落了摊,便有市人聚集。

老陈的馄饨都是现包的,粗短是指节在净白的面皮里却显得十分灵魂。包出来的小馄饨、元宝馄饨种种,都是匀称漂亮的底子。

入了汤在蒸腾的雾气里滚了滚就捞出,面皮半透明,显出里面一团或大或小的肉馅。闻了食指大动,见了更是口舌生津,入口更是馅料紧实弹压,面皮柔滑中又带着一股子韧,就着一口暖汤,给食客的惬意不亚于陈酿之于老酒鬼的快意。

据说老王爷在世时也经常会差人来买馄饨吃,甚至主动要帮老陈在此盘下个铺子。可老陈总推说自家婆娘身体不好,离不开城南那口救命井,就连馄饨汤也是井中水才做得好……

总有诸般理由,与这富贵王爷定上那么一定。老王爷也只是笑笑。他知道老陈倔强,就连赏钱给得多了,下次再来他都要板着个脸,但总忍不住得着空就提一嘴盘铺子的事给老陈嫌弃嫌弃。

馄饨虽好。沧浪洲对这城西王府家的态度也可见一斑,从来是敬多过畏,若有机缘,话话家常也不是空想,倒没有寻常的威慑与隔阂。

此时已近巳时,寻常市人早已吃过东西干活去了。可老陈的摊上仍有不少人落着座,捧着瓷碗就着汤,低悄悄地说着话。

“你听说了吗,这世间如今灵气还在锐减,但龙气也消失了。”

同桌书生扮相的人闻言一愣,沉着脸低声喝斥道:“你找死啊,在王府门前谈论龙气!”

那人白了一眼,不甚在意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这位王爷从来不在乎这个。”

“特殊时期,还是谨慎点好。”书生感叹着摇了摇头,随即凑到同伴耳边悄声说道:“昨夜有人潜入王府,还惊动了十七姑娘。”

同伴却是一惊,颇为不信:“昨夜?那得是何等修为的,竟连十七姑娘都会被惊扰?”

“莫不是别家皇族派了什么修炼者过来暗杀我们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