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7.6归来的亡妻

洗漱过后,尧烨简单煮了粥,坐在餐厅吃饭。

他魂不守舍地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勺子,转头又看向了客厅的方向。

神渡礼奈现在在哪?还在客厅吗?

尧烨心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起身走向了客厅。

客厅内,电视机的屏幕反射出幽幽的冷光,木质地板上还散落着昨晚遥控器的残骸。

“……”

尧烨皱眉,坐到沙发上,看了看四周,轻声呼唤道:“神渡礼奈?你在吗?”

无人回应。

在尧烨看不到的地方,黑色长发披散的厉鬼正呆呆地站在他正前方,长发垂落,双手搭在身前,如同一具破损的木偶,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而厉鬼惨白的脚踝下,满是黑红色的污血和碎肉。

客厅,已经变成了一片血肉的天堂,令人作呕而骇然。

尧烨感觉身边有些冷,他怀疑神渡礼奈就待在身边吓唬自己,于是脸色更加难看了。

神渡礼奈这个家伙,该不会还生气了吧,昨晚那么过分,结果现在给他甩脸色,不理会他?

尧烨一想到那个自私自大的妻子正站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嘲笑自己,就气得心口疼。

难道拒绝这种事很过分吗?明明礼奈那个家伙才是最过分的那个!

气着气着,他想起了神渡礼奈曾跟他讲述过的扶桑异闻。

传说,只要人从指缝里看存在灵的地方,就能看到灵的真面目。

那是破解灵障眼法的方法。

尧烨想到这里,张开手指,决定试试看。

反正又少不了一块肉,试试看能不能看见神渡礼奈也好,总不能一直任由他嘲笑吧,别以为变成鬼就能胡作非为了,早晚要超度了他。

尧烨忍着怒火,用修长白皙的手掌遮掩住整张脸,然后,张开指缝,眼睛望向了指缝之外。

嘶——

一双漆黑无光的眼眸与他对视,惨白无血色的脸庞上,满是血液和碎肉的混合物。

这是一张,与他贴近,几乎鼻尖相触的脸庞。

瞳孔对着瞳孔。

“……”尧烨看着这张脸,僵硬地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

——呜呜呜……尧君……我好爱你……

尧烨听到了耳边的呢喃,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了,曾在过去的两年间无数次耳鬓厮磨。

他瞳孔有点涣散了,颤了颤,看向那张脸庞之下的身体。

被鲜血染成黑红色的和服领口大开着,一片狰狞的抓痕映入眼帘,白森森的肋骨显露在筋肉之下,露出其内血红色的心脏和血管,几乎只剩下骨头的手臂像生前一样温雅地搭在身前,身躯向前倾,似乎想要讨要一个吻。

尧烨麻木地抬眸,看到妻子礼奈惨白着脸,近乎干涸的血液在厉鬼唇边显得格外恐怖。

“礼……奈……?”尧烨声音发颤,眼前仿佛又划过了妻子死去当天的模样。

妻子染血的和服,被贯穿的腹部,巨大的创面,流淌出来的温热内脏,和那双牢牢将自己护在怀里的手臂。

也许连尧烨自己也不知道,当他一遍遍重复地告诉自己,妻子的死亡对自己来说是件喜事时,他的内心正诉说着截然相反的答案。

并非不在乎妻子在自己面前死去,恰恰相反,他在意到了极点。

在意到每晚都会重复那时的场景,在意到再次看到妻子满身血迹时会陷入崩溃。

“啊啊啊!!!”

尖叫声戛然而止,尧烨昏死了过去,脸上血色褪尽,连嘴唇都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站在尧烨身前的神渡礼奈看着昏迷过去的丈夫,愣住了。

——尧君……被吓晕了……

神渡礼奈不太想接受这个惨痛的现实,爱人被自己的样子吓晕过去了。

这无疑验证了爱人不爱自己的事实。

神渡礼奈沮丧地用逐渐长好的手掌抚摸丈夫的脸庞,忧郁而哀伤。

它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让它深爱着的丈夫重新爱上自己……

——呜呜……尧君……为什么不爱我?……

神渡礼奈轻轻抱起丈夫,两行血泪从漆黑的眼眶里流出,厉鬼的哭泣声呜呜咽咽,带着厉鬼独有的怨气加成,使任何听到这种声音的人都会陷入不可名状的恐怖之中。

尧烨在昏迷中,皱紧了眉头,陷入了无尽的噩梦循环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满头大汗地从光影斑驳的梦境中醒来,怅然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满脸茫然。

他在卧室里?

之前的一切,又是一场梦吗?

不,应该不是,总不能整天都是幻觉吧,礼奈他应该是真实的。

尧烨胡思乱想了一大堆,感觉自己愈发头痛欲裂了,半晌,他坐起身,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怜。

“礼奈?”

尧烨再次缓缓出声,心中也不知是期待还是惶恐。

他既期待着那个死而复生的妻子出现,又害怕着妻子过于强烈的**。

把脑袋搭在丈夫肩头,从后圈着丈夫整个身体的神渡礼奈闻言,惨白的脸庞微侧,迷恋地看了一眼爱人苍白的脸,爱意难掩。

虽然很想回应尧君,但是,现在的它不太好看,还是不要吓到尧君为好。

神渡礼奈患得患失地搂紧丈夫瘦削的身体,不安地摩擦着爱人细腻的肌肤。

在丈夫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它想了很久。

它反复思考着丈夫讨厌自己的原因,终于得出了结论。

它觉得,丈夫昨晚的爆发应该是因为自己长得丑了,所以才会那么抗拒。

刚才被吓晕过去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不然生前的两年,尧君为什么都那么平静呢,明明以前在床上很柔软可爱的。

想起以前那些缠绵悱恻的日子,礼奈不相信丈夫没有一点欢愉之感。

但是,昨晚的愤怒也是真实的。

想到这里,神渡礼奈神色黯淡了下来,它想,一定是因为自己死了之后变得不好看了,所以尧君才觉得难受的。

神渡礼奈惆怅地用厉鬼尖锐的黑色指甲划过自己惨白的脸,对这个想法十分笃信。

很难看,确实很难看,它自己都不想看自己了,尧君一定也是这样感觉的,可以理解。

“……”一室寂静。

尧烨不知道妻子已经在自己身上背着了,他站起身,看着身上的黑色和服浴衣,叹了口气。

一定是礼奈给换的衣服。

礼奈总是会在惹他生气之后做很多事情弥补,道歉很诚挚,偏偏屡教不改。

而除了在床上,平时都乖得不行,让尧烨连发火都没处发。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直说自己不行吧,礼奈一个自小扮成女子的男人都行,他不行的话岂不是很难堪。

尧烨揉了揉自己睡得发酸的脖颈,面露无奈。

礼奈那家伙,每次都无辜得好像个小孩子,让他气也气不起来,总觉得在跟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怄气,以至于怨念越积越多,直到昨天才彻底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