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动心。

按照行程,邵阳晏揉了揉眉心,让司机开车去了别墅。

“邵先生,您过来了?”

谢瑾穿着一身黑红格子衫,站在门口看着他,他接过他的外套,瘦削的手指不住握紧了那件西装外套。

他微微低了头,眼睛底下的卧蚕比往日还要明显,尖瘦的下巴让他原本就没几两肉的脸蛋显得更加小巧,低下头时,碎发挡住了他半张脸。

邵阳晏在沙发上坐下,双手在太阳穴上按了按,“给我倒杯茶吧。”这些天处理的事情太多,身体有些疲惫。

“嗯。”谢瑾乖巧的去拿茶叶泡茶。

谢瑾端着一杯茶过来,他的眼睛忍不住往沙发上坐着的人看,对方正靠着沙发闭目养神,似乎是很疲累的样子。

他一直注意着对方,却忘记了脚下,一个趔趄,他摔倒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在了手上,谢瑾疼的眼泪出来。

邵阳晏猛地睁开眼睛走过去,“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

谢瑾红着眼睛,不说话。

邵阳晏带着他去洗漱台,用冷水冲了一遍又一遍,谢瑾由着对方拿自己的手浸泡在冷水中,仿佛那双手不是自己的。

用冰毛巾敷了几次,邵阳晏问他:“还疼不疼?”

“疼……”谢瑾红着眼眶,眼睛里带着泪花,他专注的看着眼前的邵阳晏,此时谢瑾心里突然有些感谢刚刚烫到了手,他才能这样毫无顾忌的发泄自己的感情。

他叫着疼,不是手上的疼,是不能说出来的那个疼。

终于能在对方面前掉眼泪,因为他手烫伤了,他好疼。

听着谢瑾叫疼的声音,邵阳晏心中揪了一把,他的眉头紧蹙,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每次看见谢瑾哭,他心底就会生出无限烦躁,吞噬他的冷静和理智。

“别哭了。”邵阳晏找出烫伤药给他敷上。

谢瑾点了点头,“嗯。”

“本来晚上还想吃你做的鱼,算了,我叫厨师过来。”

谢瑾焦急道:“不,邵先生,我可以做的。”

“做什么做?”邵阳晏在他没烫伤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刚刚还流着眼泪叫疼,好好休息着吧,今晚上……晚上我也不留下了,跟你吃完饭就走。”

“不,邵先生,我可以的,别走。”

“你可以什么啊可以,小谢,你今天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赶通告太累了,都快变成小熊猫了,乖,好好休息几天。”

“我不用休息的。”谢瑾红着眼眶,不住的摇头,一眨眼睛,滚烫的金豆子就沿着脸颊两边向下掉落。

邵阳晏心头的烦躁更甚,他对着瑟缩着掉眼泪的谢瑾吼道:“谢瑾,你到底在哭什么?”

“……”谢瑾无声的摇了摇头。

邵阳晏叹了一口气。

“你总是这样不说话,让我也猜不到你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邵阳晏不喜欢玩什么你猜我猜游戏,尤其是谢瑾,还有上辈子的事,上辈子的谢瑾也是这样,对他一句话也不说,就采用最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想起谢瑾倒在血泊里的画面,那是他的梦魇,邵阳晏心头那股不知名的火气在一天的疲累下烧得更旺。

“谢瑾,你到底在想什么,坦白告诉我。”

谢瑾红着眼睛,他低着头,两人就这么对峙了良久,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邵先生,你会结婚吗?”

邵阳晏一愣:“你看到了我和袁家的联姻?”

谢瑾点了点头。

“邵先生,你会娶她吗?”

邵阳晏理所当然的回道:“不娶她也会是另外的人,小谢,我三十岁会结婚,会找一个家世相当的女人结婚。”

“能不结婚吗?邵先生,我给你做情人,做一辈子的情人……”

邵阳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谢瑾,原来这是你心中的想法吗?”

“你要知道,从一开始,我们两个只是一场交易。”

“小谢,你只是情人而已。”

“你无权干涉我结不结婚。”

谢瑾的脸色突然白得跟纸一样,一把尖锐的刀子捅穿了他的心,他的嘴唇干裂,脸上泪痕斑驳,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看他。

邵阳晏不忍和他对视,但是该说的话他要说明白,他一直是一个冷静理智思考的人,“或许从一开始,我不该选择你。”

他想起了上辈子的结局,重生这一次,他就应该远离谢瑾,避免重蹈覆辙,不过现在也好,还没发展成前世的样子。

“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那我只能说我们的情人关系就此结束,小谢,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说到这里,邵阳晏顿了顿:“如果你有需要你可以找我的助理。”

最后饭也没吃,邵阳晏离开了别墅,坐在车上,他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看着车窗里面自己的倒影,邵阳晏心想这回自己没做错。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的烦躁没有丝毫降下,反而有一股堕入深渊似的恐慌席上了他的心胸。

邵阳晏摇了摇头,不准自己多想其他,他想,这样的结局才是对的。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数个文件夹,重新投入工作之中,唯有在工作之中,他可以忘记其他所有他不愿去想的东西。

第二天,邵阳晏的人来别墅里把属于他的东西全都带走,在那些人来拿东西的时候,谢瑾悄悄的把那两个杯子藏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他用枕头压着它们,生怕它们也不见了,因为——邵先生的书,他的电脑,他的衣服……

所有他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统统被抹掉了。

最后的别墅留给了谢瑾。

来负责清理东西的人对谢瑾道:“邵先生让您继续做一个演员,他让您不用担心,他的资源会一直在背后帮您。”

谢瑾一句话都没有说。

等这些人都走了之后,他扑在沙发上大哭了起来,哭得歇斯底里,屋顶上都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哭声,只是偌大的别墅中,无数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空荡荡的房间里含着无尽的绝望。

所有曾经甜蜜的、欢笑的、羞涩的、期待的感情在这一瞬间化作了刻入骨髓深处的煎熬,连呼吸的时候,都能感受到那噬骨剜心的痛苦。

一个重要的人从你的生活里彻彻底底消失了。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境。

那个人从来没有在你身边出现过。

熟悉的电话号码再也打不通了,他只能从对方的婚姻报道中饮鸩止渴地得到他的一丝消息,谢瑾再也联系不上他。

他做了很多很多菜,都是对方爱吃的鱼,满桌子菜一个人吃,他自虐一样的全都吃了,吃不下去了,也逼着自己硬生生咽下去,吃完了后,又全都吐了出去。

胆汁都差点吐出来。

吐完之后他开始唱歌,只唱一首歌曲,熟悉的旋律,唱了一遍又一遍,唱得嗓子都哑了,继续唱,唱得疯魔,最后咳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