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疯狂 我是谁啊?

荆寒章昏昏沉沉好几日, 直到即将回京时,意识和记忆才终于恢复了一点。

因为荆寒章受伤、二皇子疑似谋害兄弟,皇帝又惊又怒, 发作二皇子后也病倒了, 这场春猎草草收场, 很快便归了京。

归京路上,荆寒章在睡觉, 晏行昱在看佛经,无意中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晏行昱似乎猜到了什么,轻轻撩开车帘, 正好对上晏沉晰的视线。

“兄长。”晏行昱颔首行礼。

晏沉晰低声道:“晏相让我给你带句话。”

晏行昱:“他说什么?”

“他让你归京后去国师府一趟。”

晏行昱笑了笑, 道:“好,我知道了。”

他早已猜到此次猎场刺杀和晏戟脱不了关系,封尘舟口中没一句真话,但他若是真的和晏戟这只老狐狸联手, 恐怕也只有被利用的份。

晏行昱将帘子放下,慢条斯理地将披散的发挽到发冠上,开始思考封尘舟那日所说的“刺杀之事是个意外”到底是不是假话了。

荆寒章被吵醒了,他含糊地张开眼睛, 道:“行昱?”

晏行昱忙欺身过去:“殿下。”

荆寒章好像听到了晏沉晰的话,眉头皱得死紧:“归京后你要回家吗?”

晏行昱点点头:“是啊。”

荆寒章眉头都要皱成两个点了,他现在清醒了些,连带着口是心非也回来了点,他说:“哼。”

晏行昱:“……”

晏行昱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眨了眨眼睛,补充道:“殿下在哪儿,哪儿就是我家。”

荆寒章:“……”

荆寒章呆了一下, 反应过来晏行昱的话,才舒展眉头笑开了,他小小声说:“那你殿下把刚才那个‘哼’收回来。”

晏行昱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

荆寒章清醒了不少,他坐了起来靠在软枕上,朝晏行昱伸出手,晏行昱屈膝上前,却不敢再像以前往他身上扑,反而蜷着身子趴在荆寒章膝盖上。

荆寒章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自己脑袋这个德行,也不能“教”什么了,只好瞪着晏行昱。

晏行昱被他炽热的眼神看得脸红,扯着佛经佯作认真地看,来躲避荆寒章的视线。

荆寒章见瞪他无果,只好将视线落在那佛经上。

扫了一眼,荆寒章突然一怔,蹙眉将那佛经扯了过来。

晏行昱疑惑地仰头看他。

荆寒章拿着佛经低头瞥了一眼,神色越来越古怪。

晏行昱问:“怎么了?”

荆寒章指着佛经,不太确定地道:“我好像……能看懂了?”

晏行昱一怔,忙从他膝盖上爬起来,凑上前指着佛经上一个极其复杂的字:“这个是什么?”

荆寒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之前又没学过,哪里知道这么复杂的,我就是……这几个字……”

荆寒章随便点了几个,道:“以前在我眼里,虽然知道这几个字的意思,但读写要么缺笔划要么直接漏了看,但现在……”

他好像重新找回了两年前借用晏行昱的身体看书时的感觉。

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不再像是会动的虫子爬来爬去,反而安安分分待在原地,没有半分变化。

晏行昱眼睛都睁大了,又抬手写了三个字:“这几个字呢?”

“你傻啊。”傻兮兮的荆寒章终于逮到机会说别人傻了,他哼了一声,双手环臂,得意得不行,“晏、行、昱。你殿下最会写的字就是这三个了。”

晏行昱:“……”

明明是十分简单的话,晏行昱却心口急速跳动,脸颊一阵发烫,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他好像被荆寒章传染了害羞的毛病。

荆寒章说完,不知道晏行昱为什么突然不吭声了,抬手戳了戳他的发冠,疑惑道:“怎么了?”

晏行昱低垂着头,含糊道:“没什么,替殿下高兴。”

荆寒章也挺高兴,拿着佛经爱不释手地看。

晏行昱兀自脸红了一会,很快便平复了心情,他小心翼翼地钻到荆寒章臂弯里,生怕碰疼了他,荆寒章却见不得他这么对待易碎琉璃的架势,“啧”了一声,抬手一把将晏行昱抱到了怀里。

晏行昱忙道:“殿下,当心……”

“当心什么?”荆寒章哼道,“你殿下皮糙肉厚,这点小伤死不了的。”

晏行昱只好放轻了身子,靠在荆寒章那条没受伤的臂膀上,陪他一起看佛经。

荆寒章一边看一边随意道:“我反正是不想再听林太傅整日叨叨叨教书了,等归京后你叫我读书吧。”

晏行昱极其聪明,自接管摄政王留下的旧部后,便一直在寒若寺盘算着如何归京搅混水。

随后,他靠着封尘舟得到了蛰卫,更是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夺位之事上,让他教人读书,简直算是大材小用。

但听到荆寒章这样说,晏行昱直接点头,一点不觉得麻烦,道:“好啊。”

他靠在荆寒章肩上,小声道:“殿下的字也要再练一练。”

那龙飞凤舞的笔迹不说,落款直接用七个点,也太过目下无尘了些。

荆寒章刚能读懂字,还处于新鲜期,也没多想,点头答应了。

半日后,众人归京。

荆寒章一路奔波,回到了府后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晏行昱等他睡熟了,让封青龄留下保护他,和鱼息一起去了国师府。

晏行昱平日里衣着十分素雅,身上穿着张扬至极的红色外袍一看就是荆寒章的,他慢条斯理地推开门走进禅室,看到里面的人,勾唇笑了笑。

国师连尘,晏戟,晏修知皆在里面,每个人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漠然。

晏行昱气定神闲地上前,撩着衣摆坐在三人面前的小案旁,一点也不见外地端起桌案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他笑了笑,道:“师兄今日泡的茶似乎差了些火候。”

国师默不作声,晏戟冷淡瞥他一眼,道:“行昱,你这段时日,行事是不是张狂了些?”

“父亲此言何意?”晏行昱将杯子放下,漫不经心拢了拢宽大的外袍,似笑非笑道,“我不是一直在按着您的要求做事吗?”

晏戟还没开口,晏行昱就一一细数,声音轻柔如暖风。

“章岳一事是,让皇帝撞鬼一事是,陷害二皇子也是。”晏行昱眸光潋滟,温和看着晏戟,似乎极其好奇地问,“行昱分明都是按照父亲所言一步步做的才是,这样算是行事张狂吗?”

晏戟沉声道:“章岳一事明明已挑起众怒,可却因为你那篇策论,最后却让瑞王得了益,其他事也皆是如此。我费尽心机为你铺路,你却处处往瑞王身上推。”

晏行昱噗嗤一声笑了,他抚着外袍衣摆上的花纹,淡淡道:“对,背着我和封尘舟联手,想要杀了荆寒章,也是在为我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