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第四章 杀戈烟灭血光迸(第2/3页)

刘礼声音洪亮,这几句话一喊,让敌我双方都听到了。张东阁颓然丧气,惊呼狠辣,火势一燎原,这片地带立化祝融,只能给困在巷子里活活烧死。

有几名将官惊叫起来,高呼投降。军卒们一听要点火有不少痛哭失声,兵器叮当直往地下掉,士气委靡到了极点,只有少数有血勇的三五十人狂呼着冲出去,妄想一拼。

蜉蚍撼大树,可笑不自量。高昌泰和孟义山并骑而立,面容冷峻,望着这些扑过来的永宁军一挥手势,王府的铁甲卫拥上去七八个对付一个,三两下就全都打翻在地,捆绑做了俘虏。

此刻的永宁军再无开战初始的团结和士气,内部乱成了一团,几个带头的对这局势也难以约束。

有那一心想保命的苦劝小郡王投降,向王爷请罪,朱驹摇头不已,说什么也不答应。那些想投降的不免向他发难,高声呼喝着:“永宁的兄弟们不要给朱驹卖命了,谁没有妻儿父母,咱们投降吧!都是朝廷军队,何苦自相残杀!”

士兵们一听就闹了起来,连连鼓噪,就在方才还是这些人一致拥戴小郡王登位。此刻众人眼见战败,利益无望,同富贵的梦想落空,那就别提什么共生死。趋利避害,实乃人之常情。

小郡王见状惊恐至极,对着众军吼道:“谁也不许降敌,我爹盛怒之下得把你们全杀了!”话语癫狂中带着威胁。

一众军官面面相觑,静下心一盘算:“小郡王虽然接近半疯,说的也有道理,他这做儿子的都不敢投降,何况余者?事干大了没有退路,这可怎生是好?”那股威逼小郡王投降的气焰不免弱了几分。

有人暗中琢磨着:“擒拿朱驹去献功!当作免罪符。”又一想:“不清楚在场的各人底细,哪些是小郡王的亲信死党,贸然行事恐怕遭人毒手……”心思数变,难以定夺。

更多人心里明白,朱驹是朱瞻隆的亲儿子,王爷未必会对小郡王怎样。倒是他们这些下属将官将要背上挑唆朱驹造反,叛逆朝廷的罪名,祸连九族并非不可能。眼下无论如何只有闭上眼睛往火坑里跳,力保永宁郡王与朱瞻隆一战到底。

投降的声浪沉默了下来,永宁军在慌乱过后重新组织起来,破釜沉舟一样恢复了战意。

又有人向朱驹要求出战,要冲出去拼个痛快。

校尉张东阁把腰刀的刀鞘扔了,举起淬钢的宽刀刃来准备进攻,战则必败,尽一个军人的本分而已。

悟澈早就跟随着永宁军进入巷内,就躲在朱驹身后。他见众人士气未散,余勇可鼓,便上前两步,贴着小郡土耳边低语道:“准备下令突围!我带你潜出洛阳,回奔永宁府。”

朱驹闻听精神一震,和尚的话给了他希望,连忙大声的喊道:“咱们突围回永宁!打破城门走出去。”

硬闯洛阳城的关防难比登天!此时他说出此话只是利用众军做掩护,好藉着混战让悟澈带他出去。这些心腹将官的下场如何朱驹是顾不上了,跑得一个是一个。

大伙本来准备同外面的敌军拼命死战,听他说突围都楞了!没有马匹,冲出洛阳城和送死差不多,那时候军队也散了,只有任人宰割。

跟不跟朱驹走,着实有些踌躇难定。

小郡王是豁出去了,抢过身旁部属的一口宝剑,挥舞着喊道:“跟我杀回去!”

精神紧张之下拿偏了剑柄,右手掌心被剑脊割出一道寸长的伤口,血流个不停。他心绪不宁,竟然忘了疼痛,跺脚叫骂着鼓动众人突围。

张校尉一言不发,提起腰刀当先走向巷口,他的部属一见纷纷跟上,充当前锋死士。

身后众军见状停止了纷争,不少人跟着行动,开始鱼贯着向外,余者默然相随。

悟澈心里钦佩这些军士的英勇,拉起朱驹的一只手,将他携在身旁,提起轻身功夫,黑衣飘摆,全力纵身奔往巷外。

把守巷口的铁甲军正在外面列阵静候,以待敌兵熬不住困守,弃械投降。

王府这边大占优势,众人不免有些放松,有的把手中铁枪支了起来,拄着身躯来歇息这激战了半夜的疲惫。

还有的腾出一只手撕了衣襟裹伤,众军人困马乏,只盼着战事早些结束。

喊杀声骤然大作,困在巷子里的永宁兵似怒潮一样狂奔突围。

反正都是死,不如往城外冲。众人带着这个心思再次燃起斗志,以手中略显不足的兵刃和护甲冲击周边的长枪铁甲军。刀枪交鸣,濒死的惨呼声再次响彻街头。

伊王府的铁甲军带着疲惫奋起迎战,队伍整列布成一道防线,长枪如林排空挥舞,戳刺中耀起血光无数,在高昌泰的示意下缓缓压缩包围圈,口袋缩紧,扼杀敌军突围的势头。

悟澈一路行来连遇阻隔,乱跑一气的永宁兵、拼力阻挡的铁甲军,人影重重,遮挡了前方的去路。

和尚打出了真火,铁掌破风连拍,面前的一切全在他的掌力之下崩溃,王府的士兵即使一身刀剑不入的铁甲,也被他打得狂跌飞退,着力重的则内腑尽碎。

他转眼间带着朱驹杀出二十余丈,一袭墨黑僧衣混在夜色里透出萧杀之气。

“唏沥沥”的数声马嘶,五六匹战马跺着地动如雷的蹄音踏向悟澈和朱驹,全是孟义山的马队。

和尚把奔掠的势子一停,放下朱驹转过身来面向这些追骑。一名大汉狂吼着挥舞大刀砍过来,悟澈起掌一式鹤啄按住了刀身,抖手一挥将那百来斤的人震落马下,脚尖一点青石路面,纵身起来拍出一掌,硬将后续而至的一骑马头拍得血肉模糊,连同骑士一起击毙。

偌大的力道如此强怖,竟让后续几匹马出于本能吓得生生停住,那种场面有着说不出的惊慑,马上的人也是脸色皆白,惶乱中后面一匹马儿竟然嘶叫着窜出狂奔向悟澈,好似受了惊吓无法喝止。

和尚脸色微白,力挑数人掌击奔马的气势虽然无匹,却也十分损耗真力,更拖延了他想携带小郡王逃跑的步骤。

心中正在发急,眼见这骑狂冲过来的战马瞬息即至,疯了一样难以喝止,让他灵机一动,想要夺马闯出重围。

强健的奔马眨眼间便要踏上悟澈,他将身子一侧,让过怒鬃飞扬的马头,一式弓步弹腿,裂空快如电闪蹴向马上的骑士,“嘭”的一声将那人踢出二丈来高,空中传来裂骨的声响,上身骨骼给踢了个粉碎。

黑衣和尚身影一动,快中见准地勒住了这匹马的缰绳,正要转头招呼朱驹上马,心中突兀闪过一阵寒意,那种感应让他寒毛直竖。

刚要定神思忖哪里不妥,异变突生!

身边一寸不到的马腹下,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二指微拢,三指外放,无声无息的结成一个拈花手印,袅袅轻弹,微微荡出数股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