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第八章 输粮取引巧算心(第2/3页)

严文芳抚须沉吟道:“输粮的数额与可换的盐数,这种契约要和商家私下订立,台面上开具的盐引必须写作是商人用银两买取的。不过这在日后也是一个大麻烦。”

钱伦在侧忧心忡忡的说道:“是啊!三千五百张引,得银多少都是子虚乌有,如果记入帐上,上面盐运司只要一勘查,那是杀头的大罪啊!”

老孟嘿嘿冷笑,说道:“朝廷想动我没那么容易。”面带一丝煞气,满不在乎的说道:“杀头都是以后的事,我得先把眼前的王爷应付了。”

严文芳微笑着对孟义山道:“孟兄有这般风范,倒也不怕什么。即便事发,也可以利用伊王的势力来制衡朝廷,以下凌上未尝不可。”

孟义山一阵跋扈的大笑,嚣张的说道:“先生说的对,老孟就是这个性子,天高皇帝远,老子谁都不怕。”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没谱,只是一心的想博取荣华富贵,把风险忽略不计了。

严文芳有些无可奈何的笑了,随即正色道:“送你一句话,就是宁可自认贪赃,也不能落实反叛。贪官和叛逆,皇上对待后者是不惜代价也要铲除的。”

孟大人连连点头,转头询问钱伦道:“老钱,昨晚我叫你向各大盐商支取的五万银两,告知他们没有?”

钱帐房笑着说道:“今早就把这事摊派下去了,大家都没反对,有几个家底特别殷实的,不敢要大人的借据,说是认捐。”

老孟笑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钱帐房小心的探询道:“大人昨晚不是赢了吗?那这笔钱支到手里,一时也派不上用场啊?”

老孟疤脸一笑,反问钱伦:“嘿嘿,老子就是不会使钱,你说说看有什么好主意。”

钱帐房鼠眼一亮,迟疑的开口说道:“是不是拿出去放债,收些利钱。”

老孟拍案怒喝道:“奶奶的老钱,想放印子钱高利贷,这么黑心的事都干。”斥责了一番,口风一变,说道:“做人要积德!但也不能放着钱不赚……放贷嘛!两分利,千钱取二百好了。”

钱伦拍马道:“大人真是仁厚,重义轻利。”

老孟听了十分受用,大方的说道:“你陪我在刘家待了一夜,忙前跑后的,那些银子,你取五千两留下吧!只要一心跟着老子干,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钱帐房心花怒放,谄笑着连说:“追随大人就是好处不断,比在叶家舒服多了,弃暗投明!”

严文芳鄙薄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人,笑笑不语。

孟义山高兴的说道:“老钱,这输粮取引的事,也交给你来办吧!除了本地盐商大户,再派人去联系关中大贾和山西晋商,叫他们运粮过来。”

钱帐房口中连声称是,脸色却有些沉重,这份差事的担子不轻。

老孟兴头过后,心里有些不快。开始犯愁这三干五百引的盐引究竟怎么开?出口抱怨道:“他奶奶的,这事没什么好处,还担了天大风险。”

钱帐房也想着这输粮的事,琢磨了一阵,开口道:“这差事很有油水可捞,不过……”他踌躇着没把话说完。

“除了哄王爷高兴,还有什么油水?”老孟满不在乎的问道。

钱帐房兴奋的回道:“我是想,收粮的时候咱们可以用尖斗,粮食堆冒了尖算一斗米。给洛阳军队上缴的时候……用平斗,还可以掺些糠麸,把削减下来的粮食囤积起来转卖获利。”又有些沮丧的接道:“吞掉伊王部分军粮,这太犯忌了,只怕得罪不起王爷。”

老孟一拍大腿,赞赏道:“就这么干!出事有我顶着。给王爷出这么多力,老子也应该赚点。”接着嘿嘿直笑,嘲讽道:“老钱你缺德事做多了,小心生儿子没屁眼。”

钱伦讪笑道:“小的两子一女,俱已成家,并无缺损。”

孟义山在他身上轻踢一脚,笑骂道:“滚你的吧!这事切记给我办得滴水不漏。”

钱帐房笑容更加欢畅,觉得深获大人宠信,直说:“理会得!”

还有不少督粮发引的事需要钱伦来操办,他十分热衷于事,向孟义山告了退,径自忙活去了。

严先生也要告退,被老孟热切的拉住了,说道:“先生不要走,陪我喝一杯。”吩咐人摆酒,要与严文芳小酌。

酒菜上来,严先生应付了两杯,脸色红润起来,凤目生辉,显得更加倜傥。他将杯筷一放,有些关切的询问孟义山:“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在任上做了太多枉法之事,日后如何应付?”

老孟亲自执壶,又给严先生倒了一杯酒,狡猾的一笑,说道:“我现在是给王爷办事,大树好乘凉。等树倒了还有先生呢!”他心里包袱不重,暗想:“老子当一天官就过一天瘾,混不下去了就回山当寨主,逍遥快活。”

严文芳见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苦笑了下,替他谋划道:“我劝你效法孟尝君,经营势力的同时,不要忘记赚取人心。施恩以获众望,散财积累贤名。”严先生期待的看着他。

老孟背靠在太师椅上,手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缓缓说道:“嗯,先生说的有道理,好名声人人想要啊!从何做起呢?”

严文芳欣慰的说道:“这就要在平时一点一滴的有意为之,也就是刻意布恩于人。只要打下了人望的基础,宦海浮沉又有何惧。”

严先生有句话没说出来,心想:“等你能从只懂得杀人放火,长进到学会伪善,可说是鱼龙变化了。”

孟义山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哈了一口酒气:“行!从今往后,我老孟就是赛孟尝!”

天空下起了细雪,点点的雪花飘洒于地,铺垫出一层洁白的薄毡,伊王的车舆迎雪而行,描龙画凤的车驾前后,百十名侍卫随从护驾。

孟义山青袍绣彪,骑着那匹乌云盖雪宝马,走在伊王身边相陪。这次伊王来白马寺,只带了小王子朱安和老孟,王府高手一个也没有跟来,害得孟义山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从街角或者房顶上杀出少林和尚,准备一有情况就拉过伊王纵马逃跑。

顶着漫漫风雪,队伍来到白马寺的山门之下,孟义山跳下了他那匹“老六”,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山门内外白雪皑皑,连绵广阔的佛殿屋舍沾染了薄薄雪色,庄严中更添三分圣洁,连老孟这俗人都不由心怀一畅。

朱瞻隆拉着朱安,步下马车,极目所望,不远处的佛塔飞檐陡峭,高十三层号日“齐云”。塔内因存放了佛祖释伽的舍利,是中原十九处保存佛舍利的圣冢之一。伊王神色恭谨的合掌向佛塔的方向一躬。

孟义山不知道伊王在干什么,心道:“听洛阳父老传言,这塔里镇了一只蛤蟆精,嘿嘿,莫不是在拜这玩意?”觉得自己所料没错,也跟着拜了下齐云塔,虔诚的许愿道:“蛤蟆蛤蟆,保佑老孟升宫发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