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七章 冥皇秘令

洞口与战传说的脸相距不到一尺,但除了由光线突然一暗察觉到洞口已重新封闭外,洞口封合时的声音在他听来仍是极为轻微,足见其机括何等巧妙。

未等他出一口气,下方门外已传来一个如洪钟般的声音:“殒城主,甲察、尤无几有要事相告,需得惊扰了!”

虽然隔着楼层,但战传说仍感到房子被震得“嗡嗡”作响,不由忖道:“想必此人就是殒城主口中的‘皇影武士’了,看来他们绝不会是坐忘城中人,且来头不小,未经通报竟长驱直入乘风宫禁地,连昆吾这样的护卫也不能阻拦,而且语气显得咄咄逼人,不知究竟是什么人?殒城主又为何神色十分紧张,要我立即回避?”

也惟有战传说,才会连名声赫赫的皇影武士也未听说过。

虽难知内情,但战传说仍能从殒惊天的反应感觉出来者不善。他几乎未加思索就选择了留下来,而不是依照殒惊天的叮嘱脱身离去。

甚至他已无暇察看如何才能够由这隔层中遁身离去。

这时,殒惊天道:“原来是尤兄、甲兄两位冥皇身前的大红人,为何不早先通知殒某,好让殒某迎出坐忘城外?”

战传说无法看到殒惊天的神情,也就无法听出他这一番话是否有讥嘲揶揄之意。

这时门外那如洪钟般的声音显得有些急躁地道:“殒城主是否金屋藏娇,或者是对我们不甚欢迎,否则为何迟迟不开门纳客?”

殒惊天乃一城之主,为大冥乐土重将,其地位并不在皇影武士之下,皇影武士敢在坐忘城中对殒惊天这么说话,足见他们何等受冥皇倚重。

“哈哈哈,二位说笑了!”伴随着殒惊天的笑声,响起了大门洞开的声音。

那如洪钟般的声音“咦”了一声后道:“殒城主似乎受了伤?”

“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殒惊天淡然道。

战传说心道:“对方说话中气十足,必是高人,他怎会看不出殒城主受伤绝对不轻?”心中暗自揣度殒惊天为何要如此隐瞒。

另一个冰冷的声音道:“我们有重要事宜要与殒城主密议,请城主下令让你的侍卫退出三十丈开外。”此人声音语调都十分独特,每句话中两个字的间隔时间都完全相同,而且几乎没有起伏顿挫,语气甚冷。

殒惊天道:“甲兄不必担心,四周的侍卫皆是殒某心腹,甲兄有话但说无妨。”

“这是冥皇的圣意,殒城主还是莫要违逆的好!”那如洪钟般的声音道。

战传说由他们的对话中已听出此人应是尤无几,而另一个人则是甲察。

“原来他们是仗着冥皇才如此肆无忌惮,哼,真是狗仗人势!”战传说已本能地对甲察、尤无几大为不满。

一阵沉默,战传说想象着屋中三人默默对峙的情形。

随后只听殒惊天道:“传我之令,所有人立即退出三十丈外!”声音并不高,却极具穿透力。

听得此言,战传说又有些糊涂了,照此看来,殒惊天的伤势似乎并没有自己原先想象的那么严重!不知大冥冥皇如此神神秘秘究竟所为何事?

“咣……”大门关闭的声音在殒惊天传出命令后随即响起。不难推断出将大门关闭的人不会是殒惊天,而只会是甲察或尤无几所为。

“殒城主,尤某感到在这屋中,除了你我三人之外,应还有一人存在,不知殒城主是否有同感?”尤无几蓦地突然向殒惊天发问道。

战传说大吃一惊!急忙屏息凝气,将自己的内息调如细线细长绵绵,几近于无。

却听殒惊天沉声道:“尤兄是不相信殒某的人会绝对服从我的命令,退出三十丈外?”

尤无几不冷不热地道:“此人应不是坐忘城的人。”

殒惊天似乎有些愤怒地道:“其他人进入坐忘城,未必能如二位一般如入无人之境!”

甲察打了个哈哈,道:“但殒城主也应相信尤兄弟的昭灵心境足以洞察秋毫。”

战传说愕然忖道:“何为‘昭灵心境’?莫非是一种高深莫测的武功心法?看来,尤无几的确已察觉到我的存在了,这会不会对殒城主有所不利?事已至此,我再退出去也于事无补了,反而会使自己的行踪完全暴露,那时殒城主想掩饰也掩饰不了。”

当下他决定静观其变,此时他恨不能将自己的呼吸、心跳完全停止。心中升起此念时,他想到了歌舒长空,暗忖大概歌舒长空能做到这一点,这是拜他在地下冰殿自封于坚冰中二十载所赐。

事实上殒惊天比战传说想象中的还要焦虑不安,其实他知道尤无几的判断不会有错。尤无几是皇影武士“心道”修为最高者,一心苦修心道,已臻“了了常知,昭昭灵灵”的“昭灵心境”,凭其修为,足以利用其强大的已臻圆通的内心灵力覆盖三十丈范围内的每一寸空间,纵是细如蛛丝的变化也无法逃过他的捕捉辨察。

殒惊天由尤无几的话语中顿知战传说竟没有依他所言及时离去,这实在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甲察、尤无几皆为皇影武士,甲察来自盛产巫师的密象国,他本人就是上师级巫师。密象国在大冥乐土西部,尚处异域废墟之外,是乐土西方诸国中势力最为强大的。上师级巫师在密象国地位甚高,仅在密象王及大乘巫师之下,至于甲察为何要舍弃故土颇高的身分地位前往乐土,又如何成为大冥冥皇最亲信的皇影武士之一,就不得而知了。

最初密令殒惊天追杀战传说的正是甲察,但他当时的态度与今日大不相同。今日甲、尤二人显然来者不善,而且似有所恃,大有兴师问罪的势头。

事实上最让殒惊天惊忧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尤无几竟能断言左近所隐藏的绝不是坐忘城的人!按理他的“昭灵心境”再如何高明,也不可能断论这一点,惟一的可能就是甲察、尤无几事先已得到他人告密,早已知道战传说就在屋内。

坐忘城中有了背叛自己的人,这才是让殒惊天感到最可怕的!

以甲察、尤无几的身分,当然能毫无阻拦地进入坐忘城,但正常情况下,若他们要在乘风宫与殒惊天晤见,则应让人先入内通报。此次甲察、尤无几却几近是强行闯入,十有八九是想让殒惊天没有时间早作准备。

尤无几是乐土人,在成为皇影武士之前,已在乐土武道有较高的名望,他仪表儒雅,衣饰华贵,腰围一条极宽的饰带,气度不凡,与甲察的形容怪异恰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面对尤无几的咄咄逼人,殒惊天竭力稳住心绪,以攻为守道:“虽然殒某亦知尤兄的‘昭灵心境’十分高明,但此刻尤兄心怀成见,恐怕其高明境界会大打折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