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八章 四大玄兵

狂飓突进之时,灵使犹自背负双手,凛冽逆风使他所着青衣猎猎作响,凛然万物的气势向晏聪三人疾迫而至。

一时间,三人竟无法分辨出灵使所攻击的第一目标是谁。

故三人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反应。

而对于灵使来说,无论三人做出的是什么样的反应,他都已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一旦顾浪子无法确知他所攻击的目标是否会是晏聪、南许许,那么因为担忧晏聪、南许许的安危,顾浪子必然难以全神应敌,而这正是灵使所欲达到的效果。

杀机迫在眉睫,而自己的兵器“断天涯”却在草庐之中,情急之下,顾浪子无暇多想,双掌齐出,掌风如无形长刀般凌厉疾扫,数丈之外的草木为掌风所牵引,连根拔起,向灵使席卷而去,虽只是断木弱草,但破空射出之声却是惊心动魄。

晏聪亦立即拔剑自保,顾浪子以刀成名,晏聪虽为其弟子,但此前为查明姐姐晏摇红被杀真相而进入六道门,六道门为剑门,故晏聪这些年来一直携剑而行。

一方面晏聪与大多数武道中人一样,对不二法门元尊及“法门四使”尊崇万分,尤其在灵使助他报了家仇之后,更让他对其心生仰戴之心,灵使在举手投足间便拨云见日使真相大白的超绝风范让晏聪心仪不已;另一方面,晏聪又深知师父与不二法门有不可化解的仇隙,否则灵使绝不会连续十几年二十年都在试图追查师父的下落,契而不舍。

身为顾浪子的弟子,晏聪注定要与不二法门与灵使为敌,但在晏聪离开六道门返回师父身边之前,顾浪子一直未向他透露半点真相,晏聪非但不知师父与不二法门的宿怨,甚至连师父的真实身分都不知道。对不二法门的敬仰已在晏聪心中根深蒂固,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完全改变他的看法,这绝不现实!

所以,在扬剑出鞘的那一刹间,晏聪心头竟感一阵茫然。

心神恍惚间,蓦闻顾浪子大喝一声:“小心!”晏聪一惊之际,骇然发现无数断草如箭般漫天射至,目标齐指自己一人!

灵使已然从容化解了顾浪子的攻击,并借顾浪子的攻击反噬晏聪,而且出手毫不留情。如箭断草来势之疾之猛,更胜先前!

晏聪手中长剑光芒暴炽,幻作光盾,笼罩于自身三尺范围之内。

密如骤雨的激烈撞击声持续冲击着晏聪的心神,几乎使他气息大乱。仅仅是一些弱草,但与晏聪手中之剑相撞时竟有惊人的力道,且方位、角度、速度百变莫测。

晏聪剑势顿滞,光盾亦即刻消失,他“踏踏踏……”一连退出数步,且在间不容发间接连更换剑势,最后总算免去兵器脱手之厄。

但他已感到虎口剧痛,且有粘湿生出,显然虎口已裂!晏聪虽竭力把持,手中之剑犹自持久颤鸣,似乎剑也在心悸不已。

晏聪的目光不敢自灵使身上错开一瞬,自也不能顾及手上的伤势。

南许许显然亦受波及,不知何时已由石桌的一侧移至另一侧,他双手用力按着石桌边缘,身子前倾,似在竭力稳住自己的身形。

灵使骈指成剑,遥指顾浪子眉心,以平稳却奇怪无比的步伐欺身而进。

凭借这平淡无奇、毫无诡变的攻势,灵使竟对顾浪子保持了始终如一的强大压力,并予晏聪、南许许心灵以极大的冲击。

顾浪子的瞳孔不断收缩,仿佛是在畏避阳光,而眼中的光芒却比阳光更亮。

他的身躯凭空飘起,如同一片毫无分量的轻羽。

灵使的指尖与他的躯体始终保持在六尺之距,两人似被无形的纽带紧紧连系在一起,并以一个固定不变的姿势凭空飘掠,情形近乎诡异。

一进一退。

进者为灵使,退者为顾浪子。

最先力竭的,必是顾浪子无疑!

力竭之时,岂非就是他命丧灵使指下之时?!

灵使与顾浪子在极短的时间内,已以此独特的方式向草庐方向迅速接近。

虽只有极短的瞬间,但晏聪却感到像是经历了一个轮回那么漫长,内心深处已萌生虚脱之感。

“咔嚓……”一声,厚厚的石桌竟被南许许压断一角,而南许许仍像未曾知晓,额头冷汗涔涔。

“轰……”一声暴响,顾浪子的身躯撞碎了草庐的门扉,巨大的撞击力使本就不甚牢固的草庐轰然向这一侧倾倒,顾浪子的身躯顿时没入其中。

灵使毫不犹豫地紧随而入!

晏聪的心莫名紧缩!

“呛啷……”一声长刀脱鞘之声倏然响彻整个天地,此声充满了压抑已久之后终破樊笼的激荡之气,顿时一扫方才晏聪、南许许心头的压抑。

长刀脱鞘声中,刚刚坍落的草庐复又四分五裂,朝不同方向轰然倒下。

尘埃飘落,复归寂然。

废墟中,灵使、顾浪子各据一角,遥遥对峙。

“断天涯”已握于顾浪子手中,顾浪子单手持刀,刀身斜指地面,通体黝黑发亮的“断天涯”仿若是一件来自地狱的兵器。

“‘长相思’、‘断天涯’、‘玄流九戒’、‘红尘朝暮’乃四大齐名的奇兵,‘断天涯’落在你这种人手中,是明珠暗投,未免可惜。”灵使漠然道。

顾浪子的目光落在“断天涯”刀身上。刀宽而厚,呈一片玄黑色,黑得幽幽发亮。渐渐地,顾浪子那双显得过于冷酷的双眼中有了一丝暖意,他淡淡地道:“是否可惜,还是见识了我的无缺六式再作定论吧。”

灵使自负地冷笑道:“二十年前你的‘天阙六式’胜不了我,今日的‘无缺六式’也难免有落败的下场,这片山野,将是你的葬身之地!”

说到这里,他顺手自身旁坍塌的庐顶中抽出一截枝条,胸有成竹地道:“今日本使就凭它胜你,完成我法门维护武道公正的神圣职责!”

南许许忽然怪笑一声,讥嘲道:“在老朋友面前,就不必再拿腔作调了吧?不二法门是什么货色,你我心知肚明,此处也没有外人,你又何必费劲为不二法门脸上贴金?”

灵使长叹一声,似若悲天悯人:“将死之人,多言何益?不二法门公正不阿,天下共知,纵是杀人千百,亦不曾有一人死得冤屈。你南许许当年救了九极邪教教主勾祸一命,便是人神共怒的死罪!”

晏聪心道:“九极神教之祸乱是当年轰动整个乐土的大事,关于其教主勾祸重创后又被南伯救起的事,几乎是众口一词,应不会是灵使强加于南伯身上。救勾祸一命,后患无穷,以此罪加诸南伯身上,的确不为过,却不知南伯会作如何解释?”

却见南许许眼皮一翻,满不在乎地道:“勾祸的确是我保了他一条命,但我为何要这么做,相信你比我更清楚。”看他的神情,显然是不愿在这件事上与灵使分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