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五章 红颜杀手(第2/3页)

但见她白衫白裙,飘然如蟾宫仙子,容光明艳,修长蔓妙,袅袅婷婷,胜雪玉肤在明亮的灯光映照下,似可透视而过。

在她的身上,竟同时揉合了清纯与成熟,温顺与桀傲,冰清圣洁与媚艳入骨……

她的唇如梦与非梦的两扇心窗,足以让人在心头酝酿醇酒——她本就清,岁月替她添了艳;她本就秀,时光为她添了丽。她的身后立着数名侍女,皆姿色不俗,但与她站在一处,立时被其风韵给遮盖了。

可是,战传说却已察觉到当他与爻意进入堂内时,那女子虽然也正面朝向他们,但她的双眸却未有相应改变。

她,竟是一个目不能视物的盲女!

那一刹那,战传说的心像是被钝物重重地撞了一下,他的心头莫名地升起一阵悲怆与怜爱。

他也不明白自己面对的只是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为何会有这种感触?

或者说他根本未去思忖这其中的缘由,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地降临、发生,就如同水到而渠成,就如同花开花谢,没有理由,也无须理由。

非但是战传说,连爻意也为这女子所深深吸引。

论容貌,爻意更胜那白衣女子一筹,但她们所拥有的却是截然不同的魅力,而其中的区别,连她自己一时也无法弄清。

爻意集天下之秀美于一身、风华绝代,而那女子亦独具风韵。两个足以让天下任何男子为之倾心的女人竟在此相会,以至于众人心头都不由一阵茫然,恍然梦中。

若非梦中,焉能尽阅人间绝色?

天司禄一声清咳,道:“想必这位就是陈公子了?陈公子请入席。”

战传说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忙道:“正是在下。”想到天司禄为双相八司之一,此刻就与自己直面相对,而自己却还魂不守舍,只怕人头落地还懵然未知,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暗叫惭愧。

立即有人上前将战传说、爻意引至席间,正与那女子相邻。

说是小宴,却也有四席人,奇怪的是却不见物行。在这样的深夜设宴待客,无论怎么说都有些突兀,天司禄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但他却依旧这么做了,这只能证明天司禄其实根本未将战传说三人视为宾客,为了达到查探战传说虚实的目的,他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而不必在乎战传说等人的感觉。

待战传说一入席,天司禄便道:“今夜有刺客入府,定惊忧了姒小姐、陈公子,本司禄设此小宴,是为几位压惊的。”

战传说接过话头道:“其实在司禄大人的府中,即使有胆大妄为的毛贼冒犯,也是飞蛾扑火。”

他见天司禄并没有识出他是冥皇欲追杀者的迹象,放心不少,思路言语也流畅多了。

“陈公子所言极是!”那脸色焦黑的人沉声道:“若有人欲窥我司禄府,我独狼定会让他付出代价!”一双如狼目光逼视战传说。

战传说听出对方话语中的威胁与挑衅,心道:“若非此人嗅出了什么?”却假装不明对方话中之意,而是惑然道:“这位是……”

此话一出,那人立即神色倏变,一脸怒色,眼中杀机倏然闪过。

看来,此人应是在整个禅都都是有些名望的,所以他才会对战传说的话作如此强烈的反应。

其实战传说早已感到此人浑身上下都透发出绝顶高手方有的气势,但此人锋芒太露,战传说一时性起,有意激他一激。

未等天司禄开口,那女子已先道:“独先生是司禄大人身边的红人,可惜陈公子是初入禅都,否则定早已耳闻独先生之名了。”

独狼的逼人气势立时收敛大半,甚至还干笑二声,挤出一个笑容,道:“姒小姐谬夸了。”

不难看出,他也是深深为姒小姐的风韵所折服。她的一番话足以让他无比受用,而她这所以这么说,显然是不愿战传说与独狼发生冲突。

战传说、爻意都早有预感此女子应是物行的主人,亦即隐身于奢华马车中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女子,惟有如此风韵绝卓的女子方能与那温和动人的言语声匹配。

他们的猜测很快被证实了。

那女子端起身前的酒杯,道:“姒伊仅是只懂市贾之女子,却蒙司禄大人错爱,以姒伊为宾客。今日又有缘结识陈公子贤伉俪及瑶小姐,更是姒伊三生之幸。相识即缘,姒伊借花献佛,敬诸位一杯!”

虽然双目不能视物,但她却很自然地如常人般依次“注视”席间诸人,更显其诚挚,“目光”最后落在爻意的身上,笑靥一绽,满室灿然,亲切而又动人,连爻意都深为其所感染。

姒伊微微仰首,以极为优雅的姿势将杯中之酒饮尽,脸颊立时浮现红晕,显得酒力欠佳。

而这一点更让人感到她的真挚,席间的男子顿时被激起了男儿豪放本色,只觉自己若再忸怩拘促,便无颜面对姒伊了。

如此一来,所谓小宴竟也耗去了一个多时辰,当战传说与爻意离席时,已是月淡星稀了。

为了不露馅,战传说惟有回到小夭所在屋内,而爻意则进了另一间屋子。

战传说心忖好在已快天亮了,只要挨到天亮,无论如何也要设法离开司禄府。在这司禄府中虽然看起来一切都相安无事,却让战传说感到极不自在,如履薄冰。

推开门,屋内的烛火未灭,但只剩下一寸多长了,落了一桌的烛泪。屋内竟只有小夭一人,而且已和衣入睡了,她微微蜷曲着身子,云鬓微乱,显得既纯美又可爱。

战传说心头暗叹一声,心忖小夭未免太大意,身在司禄府,其实也许就等于置身龙潭龙穴,她竟能坦然入睡。

他忙将小夭叫醒。

小夭睁开眼来,见是他,有些慵懒地缓缓起身,嘟嘟囔囔道:“这司禄府的人好不奇怪,深更半夜还有雅兴小宴一回……”说着忍不住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战传说哭笑不得,忙低声道:“那小琪呢?”

“早被我打发走了,我怕她在此呆久了看出真假。”小夭清醒了些,戏谑地指了指自己隆着的腹部。

现在战传说已越来越认同爻意的看法了,姒伊诸人恐怕不是不知情,而是不点破罢了。

战传说在屋子的角落处拣了块干净的地方,倚着墙半倚半坐,屈着膝准备假寐一阵子。

小夭坐在床上,抱着双膝,静静地望着战传说的一举一动。

战传说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扬手弹出一缕指风,残烛应指而灭。

“睡吧。”黑暗中响起战传说的声音。

……

一夜苦思,战传说总算想起一两个不算太高明的脱身之计。因睡得不踏实,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由窗外透入时,他感到颇有些不适,睁开眼来,竟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