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现实七

陈仰是被朝简咬醒的, 他往被窝里赖:“我睡觉呢,困死了。”

“吃饱了就睡的是猪。”朝简咬他手指。

“我哪吃饱了,我就没吃几口……要不是你昨晚拉着我做, 今天下午又拉着我做……”陈仰的眼皮已经黏上了。

末了陈仰又咕哝了一句:“时机到了, 没那么多顾忌了, 不操心阈值了,你就彻底放飞了,现在的你哪里还是亲我一下就不断默念‘克制’的纯情男孩子。”

朝简的面部漆黑:“起来。”

“我不。”陈仰卷着被子呼呼大睡。

朝简拉开陈仰的毛衣领子把脸埋进去,微凉的唇在他的锁骨和脖颈之间磨蹭。

“起起起, 我马上起!我现在就起来!”陈仰痒得直推朝简的脑袋,捉他的小啾啾。

结果朝简起来了, 站得笔直。

陈仰:“……”

朝简:“……”

“我们真的要节制。”陈仰裹着被子坐起身, “你还在长身体,次数过多会影响你发育。”

朝简:“我已经发育完了。”他用两根手指捏住陈仰手背的一块皮,“另外, 你能不能在说节制的时候,把你的手拿开。”

陈仰一本正经:“我的手跟你姓。”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凑近彼此,吻到了一起。

“哥哥,真要我克制?”朝简扣着陈仰的后脑勺, 炙热地吻他。

陈仰半垂的眼一掀, 眼角因为情动而微红:“你说什么?”

“我说,床老了,禁不起我们折腾,我们去地上。”朝简抱起他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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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文青突然把拖在嘴边的小半根宽粉吸溜进去:“校草,走, 咱撤。”

“啊?”赵元吃得正香呢。

文青唉声叹气:“没办法,你文哥的感知能力是天生的,天生就超过及格线一大截。”

赵元咽下嘴里的土豆片,这不是在吃火锅吗,怎么扯到感知能力上面去了?

文青摇摇头:“像你这种不及格的……”他搓圆子一样搓了搓赵元的发顶,“哎,可怜的孩子,听天由命吧。”

赵元:“……”这饭不能吃了,有毒。

“文哥,我上你的车,是因为你说要带我来找陈仰。”赵元讲道理,“我还没和他好好说一说任务的事呢。”

“找了啊,你不都在他家坐着了嘛,任务的事没什么好说的,咱不做智障,咱靠自己。”文青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兴奋道,“下楼去咯!玩雪去咯!”

赵元的嘴角止不住地抽搐:“玩不了,雪虽然比我们来的时候大了一些,可是地上的积雪还不厚,堆不了雪人。”

“那就散步。”文青将外套的拉链拉到顶,抄起厚厚的刘海扣上毛线帽,露出饱满的大脑门,一双小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乖乖的脸上尽是智慧的光芒,“雪中散步有益于我们反思,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年眼看就要到头了,这一年我都做了什么,哪些事是做对了的,哪些是做错了的,明年的我能不能比今年的我……”

赵元看着文青额头的乌黑胎记,再看他不停张合的淡粉色唇,人都傻了。

文青念完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绅士又高雅的装逼:“校草,我们探讨一下人生?”

赵元的白眼快翻到天花板上面去了,拜拜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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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多,陈仰从房间出来,边走边拽毛衣领口遮挡脖子里的密密麻麻吻痕:“人呢?回去了?”

桌上的火锅早就已经凉透了,文青和赵元都不见人影。

“楼下。”朝简撕咬着奶片的包装袋。

陈仰走到阳台拉开玻璃窗,冰冰凉凉的雪花飞了他一脸,他伸手抹掉又有,索性就穿过一片碎白往下探头。

文青整个人大字型躺在树下,赵·工具人·元站在旁边拿个树棍拍打树枝。

树上的雪扑簌簌掉下来,它们在半空中纷纷扬扬了一小会就尽数覆在文青身上,他每次都开心地哈哈大笑,像个玩闹的小孩子。

陈仰扭头看身边的朝简: “任务者的记忆全是假的是吧。”

“没有二次重置的都是真的。”朝简说。

陈仰眨眼:“那文青重置过吗?”

“没有。”朝简说。

陈仰把视线放回楼下嬉笑的人身上,他倒是很希望文青的人生经历都是假的……

“其实以文青的情况,很容易被规则利用。”陈仰含糊道,亲情爱情友情都是素材,文青虽然只占了一样,但他那一样却在他的世界划下了无数道口子,一个幻境就能让他痛不欲生。

“或许是免疫了。”朝简不关心文青的成长背景,他只是从口中吐出了几个字。

陈仰愣了愣:“免疫了啊。”

像朝简对镇定剂免疫,是因为注射多了,身体形成了屏障。

那文青能免疫的话,说明他的童年被规则利用了很多次,情感上面渐渐就激不起反应了,很有可能还当成一种“乐趣”。

陈仰关上玻璃窗阻绝了风雪,脸上跟头上还是湿的,他接过朝简给的奶片丢进嘴里,舌尖裹着吸吮淡淡的甜味。

裤腿被一股力道扯住,陈仰垂头看看小白狗,他忽地想起来什么,小跑着回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了个号码。

电话响了十几秒才被接通。

陈仰不等那头的武玉说话,就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里没声音。陈仰嘴里的奶片快要融化了,他蹲下来摸小狗,武玉醒来的第二天就出院离开了青城,据武叔说,她现在在扶城上班。

手机一直在通话中,武玉也一直没出声。

陈仰蹲到腿麻的时候,武玉才给了他一个回答:“不回来了。”

“那叔跟婶……”陈仰抓着朝简伸过来的手,慢慢站起来。

武玉道:“我很快就会进任务,出不来。”

陈仰感觉麻掉的那条腿像是在被很多细针戳,刺刺的疼。武玉一死,武叔武婶就会忘了她,之后说不定会被安排新的儿子女儿,组成一个新的家庭。

“03呢?”陈仰说,“它是你对象送给你的。”

那头静了片刻,响起武玉平平淡淡的声音:“随便吧。”

武玉没挂电话,陈仰摒住了呼吸。

几秒后,电话里再次传来武玉的声音,她喊了陈仰的小名:“早早,如果可以的话,给它找一个能让它住得久一点的家。”

顿了顿,武玉轻轻笑了一声:“祝好。”

没说再见。

因为不会再有见面的时候了。

一股沉甸甸的怅然涌上陈仰的心头,武玉现在的样子让他想到了小哑巴和乔桥,死亡来临前的征兆是——没有生存意志。

电话挂了。

陈仰放下拿着手机的手,他的腿已经不麻了,刺疼感却没消失。

老早他就知道这条路上的人会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少,走到最后回头一看,一路上全是鲜血和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