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剑鸣谁应 日落天渊(第3/6页)

此时的界域中,别处依然是熔岩喧腾,魔纹密布,唯有这一队甲士所在,凝成钢铁似的冷硬地表,连个火星都迸不出来。

“这是……”

大梵妖王意念沉沉,更多还是疑惑。

他一时只能辨出,余慈应该没有在里面作祟,这层层变化,纯粹是法则的构合作用。

至于是什么结构、什么法度,又怎么激发出来,都还没搞清楚。

况且,只是单纯的法则构合,凭什么接引煞气星象,异化界域,硬是在熔岩界域中,开辟出一方天地,甚至和他争夺控制权?

开什么玩笑!

此时,长幅画卷之上,忽有星辰显现。

但如今已经不是单纯的星象,而是要眩目得多!

每有一处星光闪耀,就有一位神明法相显现。

与寻常飘逸往来,随性自然的感觉不同,这些神明都现出威严沉凝之态,或端坐,或肃立,煞气深透,分部罗列,群聚甲士。

可细细来看,总体又是天上“三垣四象”的结构映现,让人怀疑,是不是每一颗星辰,都映射了星君过来,集于长卷之中。

如此异象纷呈,又流畅自然,大梵妖王也就是一个恍神的空当,“无面法相”已是将那幅长卷卷起,纳入袖中。

可让大梵妖王难以理解的是,煞气非但没有随之缓和,反而剧烈激荡,直冲霄汉。

顷刻间,熔岩界域竟被硬生生撕裂一个口子……

这是法则结构的角力,也是层次境界的碰撞。

而角力和碰撞的结果是:

大梵妖王败了……

此时此刻,大梵妖王也是愣了。

他倒是没有伤着,可冲突的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刚刚那一瞬间,煞气冲霄,上引星象,仿佛将是整个星空都扯了下来,且凌厉之势,如刀劈剑斩,山岳崩摧,让他猝不及防——可让他这种层次的强者“猝不及防”的冲击,又是怎样的层次呢?

到现在为止,大梵妖王还是认定,“无面法相”是余慈拿出来的某种神通。

不管什么神通,心法是否精妙,很重要;但真要看硬碰硬的成果,必须要有雄厚的根基为支撑。

为什么余慈以后圣的名义,与罗刹鬼王大战,当时没人怀疑?

因为那时候,他不但有那一份“真实之域”的层次境界,更因为他巧妙借用了羽清玄等多人的力量,给人以极度强横的“错觉”。

由此一战成就“后圣”之名。

可如今,“后圣”已经被证明,只是个高明的骗局,余慈的修为还在真人境界,他的那些后盾,也都被罗刹鬼王与无量虚空神主封锁在洗玉湖底,一时难出,只有他自己,才能凭着上清、玄门体系,游荡到天裂谷。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冲破熔岩界域的神通法力,没有半分虚假,他又借了哪家的?

而且,就算是最容易看出门道的“心法”特征,也和最早的判断出现了冲突。

这种浑茫煞气,有先天之性,又合入世间人心之妙;是神主路数,偏又不具备灵昧核心,是上清体系的典型特征。

紫微帝御?

不,绝不是,但层次并不下于……

大梵妖王思虑至此,忽地一怔,那个答案已是呼之欲出。

“你这是……”

大梵妖王的意念方动,刚刚还展现出强横威能的“无面法相”,就此仰头,也在此刻,那光滑的面孔上,五官重现。

重新掌控法相的余慈,盯着熔岩界域被冲开后,急剧合拢的裂隙,忽尔一笑:

“幻荣,这是你的!”

一语既落,天外忽有缥缈意念受引而来,不多言,不多语,转眼就是诡谲莫测的情绪洪流袭来。

刚要恢复完整法度的熔岩界域,由此被搅得一团乱。

便在乱局中,余慈呵呵一笑,法相竟然就此消融。

他已经通过离尘弟子、俞南等人,将上清体系架起在天裂谷边上,只有体系在,这种由符箓灵光、天地元气聚合起来的法相,自然就是随灭随生。

之前大梵妖王还能凭借熔岩界域控制,可现在……

大梵妖王的咆哮声起,余慈却是充耳不闻,此时的他,已经凭借体系架构的“助力”,聚拢八方元气,将那一具法相,重塑在天裂谷的正上方。

余慈法相在天裂谷之上,凭虚御风,感受着与记忆中迥然不同的污浊空气,目视已经不远,尤其显得巨大的浊海王兽,一段时间里,安安静静,却从来不掩饰他的“恶意”。

可另一方面,当他的神意重新主宰“无面法相”之后,一身气机流转,其强度实在很难让人生出警觉之心。

特别是无岸这种毫无灵智可言的混沌妖魔,数十根人面触手对着虚空狂舞,逼得乔天尊、方回四处位移,却连正眼也不往这边瞅一下。

倒是在无岸头顶的柳观,对余慈的一举一动都很敏感,此时看乔天尊和方回被大发魔威的无岸挡在外圈,便抽出空,斜睨看来:

“乍地,要交流一下对那贱婢的感觉?”

余慈呵地一声笑,却懒得回答,继续观察。

不过,在附近所有人都无法察觉的特殊层面,他的意念却是远远传出:

“喂,在吗?”

“……”

“和你说话呢,躲什么躲?”

“……你懂个屁,老子正憋着劲儿呢!”

想拿架子,却又脱不了烦躁之情的一缕意念,隔空和余慈搭上了线。

果然是这个“层面”没错,剑园之后数十年,余慈还担心自家的记忆出错呢。

“刑天前辈,好久不见。”

“也就是三五十年,你还客气了!”

刑天嘲讽一句,但意念颇有些萧索:“我还是这样,你却彻底变了模样……要么感觉好久呢?”

余慈不准备在刑天最耿耿于怀的事情上多做纠缠,他笑道:

“前辈还在憋着吗?憋出病来就不好了,看那位,手指头屈伸了也有七八回的,没有一次做到位的,你在这儿等着,不觉得累么?”

“……”

刑天噎了半晌,终于回应:“你小子,出去几十年,胆儿肥了啊!”

“不敢,我还要谢过前辈屡次救命之恩,对了,也代玄黄向你问好。”

“玄黄……嘿,没有血杀之气的乖乖儿,也叫玄黄吗?”

刑天话是这么说,但余慈一听便知,这位应该是一直在关心关注着玄黄的变化。

也就笑笑,没有回应。

倒是刑天忍不住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叫我做什么?”

余慈也没必要兜圈子,直白道:“某人当局者迷,判断起来不容易,我代他如何?”

“你?”

刑天一个怔愣间,忽地失笑,然后再停不下来,以至于这特殊的交流层面,都响彻殷殷剑鸣:

“成,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