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有吗?

肩膀上那颗脑袋动了动,懒倦的嗓音在耳畔边儿上响起:“去哪里?”

肖澜央说:“你决定。”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下一句回复。

肖澜央改口:“京川我熟悉的地方不多,我在明台长大的,上次去得匆忙,没怎么带你逛,要不这周再回去一趟?”

冷玉一样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姚迟站起来的同时,将他一同给拽了起来,“走。”

肖澜央想往床的方向走:“等我拿手机。”扫见姚迟回眸冲他一瞥,偃旗息鼓,“……不拿了。”

表面上假装不拿,穿过那卧室房门时,肖澜央侧目看向霍炎,清了清嗓子。

垂在睡裤侧缝边的手往床那边指了指,无声示意。

三桥大厦一楼大门外,格外的热闹。

安保室外墙上挂了一面二十四寸的电子荧屏,屏幕里是一目了然的值班表格,今天轮到狩明坤值班,金属框玻璃门大敞着,安保室里没有人在。

几盆绿植摆在窗台上,窗台正对面的墙壁上是一整面的分格式大屏幕,分镜画面里是各个楼层的缩影。

肖澜央收回打量的视线,目光投向楼外。

那里趴着两只蔫蔫的动物,九个脑袋的白虎与背上长有犄角的大狐狸,孵鸡儿似的卧坐在地上,让一群小萝卜丁团团包围,从它们身上揪下来的毛簇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隐约可见狐狸背上那两根枝丫似的长角闪烁着电光。

霍炎跟在后头,偷偷摸摸地把手机塞进肖澜央口袋里,小声BB:“乘黄的角跟避雷针一样,天雷都落到它角上了,要不现在保准两个都成煤球。”

肖澜央点了下头,想请霍炎闭嘴,他憋笑真的很辛苦。

可能是有姚迟在的缘故,一群捣蛋鬼在发现他们接近的第一时间,脸一皱,嘴一瘪,哭得震天响,开明兽与乘黄的耳朵都耷拉下去了。

姚迟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摆明了是双向抵触。

霍炎把人带到后就想开溜,临走前从身上摸出来几捆钞票:“这是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大伯二伯舅舅姨姨临走前留下来的全身家当。”

纸钞硬是被压缩成了砖头,一捆一捆,沉甸甸的,用绳子连成一串串的鞭炮。

肖澜央接过来,掂在手里:“谁打得结?手艺不错啊。”

霍炎说:“鲛人,心灵手巧。”

肖澜央随口问:“留下来的那四个人呢?”

霍炎耸耸肩膀说:“问何果果,不知道给人带到哪儿洗脑去了。”

肖澜央让姚迟留在原地,一个人走出去,那群喜新厌旧的小鬼立即抛弃了被折磨成破布娃娃的两只神兽,一拥而上,挤得肖澜央迈不开腿。

一个个粉雕玉琢的孩童,煞是可爱,红底白边的小旗袍,团在头上的两坨发髻让白色荷叶边的发丝裹成了小包子。

“肖先生,你怎么可以不接电话?”

“万一有坏人把我们拐走了怎么办?”

“我带了好多片源,可值钱了。”

乘黄从地上爬起来,四条腿都在抖,这一天里,他承受了一个靓仔不该承受的重量和雷劫:“楼主,你弄这么多小天书来,是打算造刑房吗?”

肖澜央也在愁,都是赠品,还不好退货。

他让那群小仙童排好队报数,统共二十个,都能凑足一班校车了,还多一个。

头疼。

肖澜央蹲下身:“我只要听话的小天书,你们听话吗?”

小仙童们齐齐点头。

肖澜央:“那行,我们先来立几条规矩。”他反手往身后指了指,“那是姚迟,以后你们见到他,不能哭,这是第一条。”

小天书只是心性与外貌似孩童,智力不弱,交流起来并不困难。

约法成章之后,肖澜央将他们带上了六层。

如何安置他们的事没着落。

肖澜央坐在客厅里发愁,二十个糯米团子似的小娃娃跟他扎堆在同一张沙发上,坐不下的干脆就挂在了沙发背上。

姚迟双手抱臂站在一旁,脸色阴沉。

肖澜央让他盯得脊背发凉。

陈酿的醋,酸劲十足,还是冰镇的。

等肖澜央的注意力再次转向那群小天书身上时,才发现只剩下七八个了,其余的不知去向。

肖澜央:“还有十几个跑哪去了?”他担心小天书们会到处乱跑,不好管束。

姚迟支起一条小臂,食指朝他上方指了指。

肖澜央扭身向上看去,沙发后是一堵隔墙,凹进去的一块儿将沙发三面半包住,两边和横上方突出的墙面内嵌书架。

原本是只放了几本资料书,现在又多出了十二本一模一样的红皮书。

显而易见,那就是小天书的原貌。

肖澜央随手挑出来一本,将其翻开。

空白的书页泛起淡淡的金光,光晕模糊的书面里浮出一片虚实之间的山林,苍郁的山林中央突兀的秃了一块,仿佛一枚小小的圆斑,在那圆斑里,立起一栋微小的建筑物。

肖澜央试着去触碰幻影,经过多次尝试,很快掌握了操作技巧,和触屏手机没多大差别。

由于虚影的体积缩放自如,小到比黄豆小,大到肖澜央没试出上限,哪怕是做极其细微的调整,也相当方便。

修改权限并不局限于三桥大厦建筑物内部,可以随意拖移山林里的任何区域,改到认不出原样。

肖澜央乐此不疲于虚拟沙盘拖拖乐,全然沉浸在其中。

就连姚迟什么时候贴着他坐下了,都没注意。

直到他低气压的询问声传进耳中:“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

肖澜央打了个冷颤,合上小天书丢到一旁:“是该休息了,那我先进屋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姚迟不语,搭在扶手上的手动了动,手指敲在布面上,眼底晦暗不清。

气氛莫名紧张。

肖澜央走到房门前,扭头看了一眼,姚迟还坐在那里,没动。

他握住门把手,刚要开门,就听到一阵错乱的脚步声。

寻着声响看过去,脚步声是从电梯那边传来的。

何果果与几名租户从电梯厢中一窝蜂涌出来,向他奔来。

卫清者急得说话都跑调了:“大厦歪了,楼主你知道吗?是不是最近下雨太多,要塌方了啊?”

何果果浑身散发着泥土的芬芳:“央崽,我那层为什么埋进地底了!?啊?”

她这是刚破土而出不久,顶着满头的问号跑上来找肖澜央索要答案:“我就嗑个瓜子的功夫,连巢带人一起入土了!就你妈离谱!”

最懵逼的还是相柳:“我工地呢?我刚啃好的工地呢?我那么大一片工地,啪!就没了。”说到伤心处,忍不住揪过何果果舔了一口,“快让我吃口土冷静一下。”

成年人扎堆咋呼起来比孩童的杀伤力还要强,肖澜央让他们吼得头都要炸了,不仅头疼,还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