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3页)

越仲山到家的时候,江明月总算完全摆脱了睡意。

他在沙发上盘腿坐着,客厅只有电视屏幕的荧光,宽大的家居裤裤腿向上卷起一些,露出纤细的脚腕。

上面还有两道指痕,但不刻意去看的话,也不算很明显。

江明月其实非常尴尬,越仲山不理他的时候,他上赶着,现在回来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顿了顿,有些傻地拿起身边的手机冲越仲山晃了一下:“白天陪奶奶去了趟医院,去你家在你房间看到这个。”

“我不是故意要看的。”虽然已经在电话里解释过一遍,江明月还是又补了一句,“不好意思。”

越仲山的眼睛没看那个手机,也不与江明月对视,好像根本没抓到江明月话里的重点,只问:“去医院?”

江明月回答:“她说头疼,但医生说没大问题,让她多睡一点。”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越仲山甚至仍在玄关站着,没有走近一步。

他脸上的表情很不好形容,江明月看不懂,只知道不算生气,但也足够难看。

嘴角平直,下颌线咬得很紧,眼神下垂,全然的拒绝沟通的样子。

分明他回来就是为了沟通。

“那我先说,虽然记得的不多。”江明月抓了抓家居裤的布料。

他把自己那一天全部的记忆和发那条消息的本意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中间说到过夜,打过腹稿的江明月还是停顿了好一会。

他没发觉自己慢慢低下了头,但能感觉到越仲山逐渐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我以为是景语。”江明月放在腿上的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无意识地皱着眉说,“因为后来她一直跟我道歉,我,我也不记得其他的……我就以为晚上也是她。”

无论什么时候,何种情况下,回忆这件事都不会叫他有类似愉快的感受。

江明月在宽大的沙发上缩起腿,下意识地去找越仲山的视线:“有一些……片段,很模糊,也是很后面,才断断续续想起来,最开始那段时间,我什么都不记得。”

越仲山的眼神像是审视,脸色看上去根本没有变化,只有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大。

“我不明白。”良久,越仲山终于说。

“你没晕倒,可以走,也能说话。”开口后,他也开始皱眉,喉结狠狠地滑了好几下,声音艰涩,“我问你,要不要先去医院,你说只想睡觉。”

那天晚上,越仲山抱着很大一束花从前院下车,没走几步,就撞上跑过来的江明月。

他的脚步不是很稳,越仲山下意识去抓他胳膊,他就跌进越仲山怀里。

越仲山只当他喝多,搂在怀里又软又热,自觉手放哪里都不对,脸都僵了,才想起就近哄他先上自己的车。

江明月还算听话,钻进后座以后,还对护着他头的越仲山说谢谢。

看他仍抱在另只手里的那束花,还问:“要送人吗?”

越仲山心跳得厉害,那本来就是拿来庆祝江明月出成绩的,再普通不过,可冷不丁被问到,他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好在晕乎乎的江明月也不是很在乎答案,脸红红的,后靠在座椅背上,轻声说要喝水。

越仲山探身到副驾去拿水,江明月手上没力气,不肯接,他就扶着江明月的后脑勺喂他。

他刚才不肯动,等越仲山挨过去,却又用手去握越仲山拿水杯的那只手,指尖凉,掌心有些热。

越仲山怕呛到他,抬手的动作很小心,低声说:“别动。”

江明月听见说话声就不喝了,转开脸躲着杯口看他:“啊?”

嘴唇也是红红的,润着水光,表情却呆得要命。

“没事。”越仲山狠咽了下口水,狼狈地移开眼,“还喝吗?”

江明月说:“哦。”

这个哦应该是要喝,越仲山就继续喂。

但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啊?”,说不老实其实没怎么乱动,说老实却又有些叫人不知怎么对付他的皮。

盛夏里,天刚擦黑的时候,地上全是暑气。

越仲山开着车里的冷气,但他身后的车门一直没关,所以不断有暖风混着花香飘进来。

江明月的升学宴办的很热闹,场地前后全是车,他附近来来回回的车笛声也从没断过。

可江明月醉了,待在他车里,还没有像以前一样好像总是想躲着他,所以就连暑气、嘈杂和车尾气都跟着变得可爱起来。

喝了点水之后,江明月精神好了点,只是眼睛里好像含着很多水,半睁着看人时,总带着笑。

越仲山头昏脑胀,视线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有没有看到景语。”

“没有。”越仲山压根不知道景语是谁,“你找她?”

“不找。”江明月眼神有些茫然,又说了一遍,“不找。”

两个人说了很多没有营养的话,江明月闭上眼像睡着了一样不理人的时候,越仲山就盯着他看。

看一会儿,移开视线,隔一会儿再转回去。

他一开始没注意过他们在车里待了多久,可能有半个小时,可能只是几分钟,也没想过接下来怎么办。

他就像个没经验的毛头小子,坐在江明月身边,时不时接一句话,血液里的多巴胺严重超标,浑身上下都焦虑得过头,又兴奋到喉结哽得发疼。

江明月稍微睡了一会儿,就又迷糊着醒过来,一只手在座椅上摸索着说冷。

越仲山给他盖上自己的西服,却很快就被他扯开,又说热。

他缠人不轻,越仲山只当他没喝过酒经不住,说句心里话,也喜欢被他折腾。

良久,听见一声难受,才清醒过来,想到不该把醉鬼蜷在他车上,该找个地方给江明月休息。

眼下这种状况,越仲山实在不想立刻送他回去,所以绕了个弯子,问江明月要不要先去医院开点解酒药。

江明月把脸往车窗上贴,扒开他伸过来的手,不要他碰,咕哝着说只想睡觉。

越仲山就把他带回了家。

他虽然没打算干什么,但仍清楚这样的行为不算光明正大,却也没停下给司机拨电话的手。

在路上就给江明月喝了解酒汤,走到半路,江明月终于靠着他睡着了,不再要这个要那个。

越仲山抱他上楼,进了主卧,背挨到床垫时,江明月醒了,长又密的睫毛颤了颤,没能睁开,一只手盖在脸上,蹭了蹭,嗫喏着问:“干什么?”

说话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越仲山护着他的头,把他放在枕头上,又给他盖被子,也把声音放得很轻:“没事,接着睡。”

可能话都没说完,江明月就又一次睡着了,手还盖在脸上。

越仲山把他的手拿下来,挨个指腹捏过一遍,才放进被窝里。

洗过澡以后,越仲山就睡在房间里的长沙发上,腰上搭了条毯子,面朝大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