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安至的心七上八下,踩上红毯顺着往里面走,他穿的还是普通的宽松衬衣,越往里面走越觉得慎得慌。

迎宾客的红毯大概铺得比电影节还长,带着卡片的祝福花束放在花架上,一排看过去,都是最近业内风头很盛的人。

安至虽然不认识他们,但是他们的名号一直都是听过的,之前他爸说这个订婚宴因为匆忙,所以不会做得多盛大,两家的亲戚朋友来做一个见证就够了。

这应该是沈立原的手笔,每一个人都在亲亲热热的祝福他和沈立原要百年好合,和之前安若军的的想法完全相反,他爸想要的是低调订婚,万一有了什么事大家好聚好散。

沈立原这个架势是要把安家放在火上烤,不给好聚好散的机会了,但对于安至不尴不尬的地位来说,场面给的越大,他往后的日子才会越好,或许,真的是为了他吧……

都说他不近人情没有温度,沈立原其实也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保安带着他从旁边不容易引起注意的位置低调进场。

朝着宴会厅里面走,后面有给宾客和订婚夫妇准备的休息室。

绿化和花艺遍布路途,走廊外是流动着汨汨水波的喷泉,安至忽然想到他从进来开始就没看见沈立原。

“沈立原他还在吗?”

按业内传闻,沈立原一分钟都不等人,安至没把握自己能成为例外。

保镖点头:“沈总在休息室,安总说你生病去医院了,他还在等。”

安至提前做功课:“什么病?”

保镖一愣:“大概,头疼脑热吧。”

安至:“大概???”

到了休息室,保镖确定了门牌号:“安少换衣服吧。”

手搭上门把手拧开,推开门向里走,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一个人登船了?”

旁边的人应声“是……”

低沉的声音让安至心头一跳,屋内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安至回头看了保镖一眼,确定是这个房间吗,在保镖的眼神下确定无误,他居然和沈立原是在一个休息室?

这也太突然了……

合上门向前走了,整个房间就展示在了眼前,以及坐在休息区皮沙发上的沈立原和他站在旁边的助理。

看见他来了,沈立原握着咖啡杯的手一顿,顺势放下咖啡杯,手搭在膝盖上下垂,微微凸起的掌骨线条和分布在手背上的青筋很显眼,抬眼目光望向他。

安至听见他的声音:“病好些了吗。”

他和安至记忆中的沈立原基本能重叠在一起,连那双总是冰冷,让人捉摸不透其中情绪的眼睛也大致相同,只是不如后来老成,眉宇之间满是桀骜。

安至点头:“好些了。”

助理在旁边低下头,有灵性的走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俩,安至突然想起这是这一世他和沈立原高中之后的第一

次见面,沈立原大他两岁多,从初中到高中一直都是他的学长,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安至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并没有看见自己的衣服在哪里:“沈……总,我的衣服在哪里?”

他犹犹豫豫的口吻让沈立原神色暗了暗:“你怕我?”

安至摇头,他刚才只是在纠结自己应该怎么称呼沈立原会比较合适当下的场景:“不怕,以后我就是你的未婚妻了,我不会怕你。”

“未婚夫。”沈立原看着他,纠正道。

“啊?”

“我们是彼此的未婚夫。”沈立原说。

安至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即使只是一个称号,他也这么认真,虽然他们都是男人,同性婚姻之间也很少提及嫁娶的问题,可是他和沈立原之间,大家都默认了是他嫁给沈立原,往后他将属于沈立原。

安至点点头:“好。”

沈立原放下搭在膝盖上的手,站起身走向角落的大立柜,往常安至都是在床上躺着,沈立原在他的床边坐着,并没显出两人的身高差距,正好他从安至面前走过去,雪松调的男士香淡而冷,安至感觉这个味道和自己的鼻子刹那擦肩而过。

至少得比他高八厘米……

视线跟着沈立原移动,他拉开立柜,取出用礼盒包装着的西装,打开放在桌上,是深灰色的西装,和沈立原身上穿着的无论材质还是剪裁都一模一样,只是小上了一码。

他上辈子跑的时候有很多想象,甚至怀疑沈立原会让他穿婚纱,可是这场沈立原等着他的订婚,给他留了那么多尊重和余地。

抚摸着衣料,安至看向沈立原,原来自己自以为是的误解了他这么多。

因为被迫嫁人,他先入为主的厌恶了沈立原很多年,后来无论再听到什么,只要是说沈立原不好的,他就全盘相信。

沈立原接收到他的目光,顺手抓住百叶窗拉杆拧动,一条条的阳光就被隔绝在了外面。

他检查了一眼百叶窗,转而看向安至,目光在落到他手指下的衣衫,再看向他眼底有着一抹炙热:“我在外面等你,你慢慢换。”

说着他转身走了出去,安至听着门被带起的声音,抬手解开纽扣一件件褪下,又一件件穿上。

曾经是沈立原为他扶灵,穿黑衣佩戴白花送他最后一程,后来许多的日子,每年他来都穿着纯黑的西装,在他墓前献上一大捧含苞待放的白玫瑰。

后来他手段越发狠辣,击败沈家,毁灭赵司言,因为

他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人很多,不少还是和他有着亲缘关系的人,他就像每个故事里都会有的反派一样,把一切事物导向毁灭和不幸,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废墟上为王,所有横在他路上的阻碍都被横扫,之后又成立了大大小小的慈善基金会,所有有关他的产业都被沈立原收购。

向来不苟言笑的面貌越发显得硬朗,只有在看向他墓碑时,指尖触碰到那张微笑着的遗像才会露出一丝怀念的笑容,指腹缓慢擦去照片上的灰翳:“我又梦见你了

。”

他说,我不信神佛,但我希望世上有灵魂。

为什么吗?我还想再见他。

安至看着他喟叹一般沉静深邃的眼眸,才知道原来灵魂也是会感觉痛的。

那么慌张,那么心疼,他追着那束光想要继续跟在他身边,一睁眼就回到了逃婚的这一天。

指尖整理好衣领,沈立原还在外面等着他,安至也没有继续啰嗦,扯了扯衣服下摆觉得自己穿这个衣服应该看着还行。

走出房门,下意识的寻找沈立原的身影。

在左边靠墙的走廊看见了他插着兜默默站着的身影,低垂的头沿着脖颈线条一直拉向宽阔挺直的后背,门一打开,他的目光也投了过来,凝聚在他身上微微一愣。

安至走上前,也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这套西装:“穿着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