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兵临城下(上)

呼伦尔平原地势平缓沃野千里,位于帝京西北部。早在兽人帝国建立之前,呼伦尔城就已经存在了。只不过当时的规模比较小,最多只能算是一个中等程度的聚居地。随着帝国的建立,距离帝京很近的呼伦尔城开始飞速发展起来,逐渐成为帝国中北部地区的仅次于帝京的重要城市。

因为没有险峻的高山大河,很难修建真正意义上的军事要塞,所以呼伦尔城的重要性更多是体现在后勤方面。

广袤的平原和肥沃的土地让这里成为非常重要的粮食主产区,帝京的粮食供给有一大半依赖这里田地,所以呼伦尔城又有一个“帝京面包篮”的美称。

而罗孚男爵就是这个巨大的面包篮的管理者。

罗孚男爵是雷因族皇室的旁支,早年间曾经做过狮王哈特陛下的内勤侍卫。虽然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却胜在小心谨慎,后来外放被委派到这里做主政官。

所谓的主政官,只不过是一个好听的说法罢了,他真正的责任仅仅是负责囤积粮食,然后小心翼翼的管理着一座座巨大的粮仓,在雷因族需要的时候把这些粮食运送到帝京。

刚开始的时候,罗孚男爵还保持着对这份工作的热情,兢兢业业的管理着帝京的面包篮。在经历了十几年平静的生活之后,他的工作热情早已经被琐碎的事务消磨的干干净净。再也懒得每日巡视,最多只是在粮食入库出库的时候拿起账本看几眼而已。

每日吃饱喝足,唤来美貌的女奴歌舞一番,然后就抱着枕头睡大觉,这就是罗孚男爵的全部生活。偶尔带着大队的侍从外出打猎,已经算是非常耗费体力的事情了。

时间已是傍晚,男爵府中已经点燃了灯火。

往日的这个时候,男爵大人肯定已经早早入睡,但是今天不行。

男爵府上来了一位非常特殊的客人,罗孚大人正在招待这位客人。

多年平静富足的生活,让这位雷因族的皇室远支变成了一个身材臃肿的胖子,身上精悍的肌肉也早被肥膘所取代。眼皮耷拉下来,几乎要和大大的眼袋彻底合拢,这让他的眼睛显得更小了。

男爵大人的眼睛虽然小的几乎看不到,但他的眼光却一点都不差,早已看出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客人极不简单,所以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又白又胖的手上戴着好几个华贵的宝石戒指,满脸堆着笑容把水晶酒杯斟满红色的葡萄酒,笑呵呵的放到客人的手边,以谦卑的态度说道:“我早就接到了雷纳德殿下的命令,要我好好的招待贝德伦阁下。可惜我这里物产贫瘠,实在拿不出像样的东西……”

桌上摆着最肥美的烤肉和昂贵的鱼子酱,比皇宫的御膳也不逊色多少,但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客人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用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语气说道:“招待什么的就免了吧,我只希望男爵大人能尽快把我需要的粮食装上马车,这些都是前线最需要的军粮。”

“是,是,我已经命令那些奴隶在装车了,最迟到明日晚上就可以出发,绝对不会耽误阁下的行程!”

坐在他对面的肯认还是一副死板的神态,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满意的说道:“中午的时候我去查看过那些粮食,其中好像掺和了一大半的陈年旧粮啊!”

“该死的人类!难道陈粮就不能吃了吗?如果不在暗中倒卖了一些新粮,我哪有钱来享受这一切呢?”心中暗暗的骂了一句之后,罗孚男爵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的灿烂了:“陈粮?明天我一定去看看,绝对会让盖伦的勇士们吃上最新鲜的粮食!”

和罗孚男爵对坐的这个客人确实是一个人类,而且是来自盖伦帝国的人类。

雷因族和两大人类帝国结盟的事情虽然没有正式公布,却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如果不是这些人类的帮助,雷因族也无力在前线发起大规模的反击。

前线的雷因族军队中,已经有很多人类战士的身影,他们和狮族人一起对抗共同的敌人——泰格族。

助战的人类当然需要雷因族提供补给,而这个叫做贝德伦的人类就是刚刚从盖伦帝国赶过来的人类援兵首领之一,顺路押送一批粮食去往前线。

倒卖新粮然后用陈粮以次充好,然后从中渔利,这是罗孚男爵早已经做了很多年的勾当,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不到这个人类却这么不知趣,已经反复提起过好几次了。

罗孚男爵用胖乎乎的手指悄悄的摸出几颗品相不错的宝石,轻轻的推到贝德伦面前,笑呵呵的说道:“陈粮的事情……或许真的是有些陈粮吧,我想拿一定是下面的仓库管理人员弄错了。好在陈粮也照样可以填报肚子,这几颗宝石是我送给贝德伦阁下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不要推却!”

被这个该死的人类发现了自己以次充好的把柄之后,罗孚男爵准备贿赂他一下,免得他把这件事情张扬出去。只要他手下这些宝石,用陈粮冒充军粮的事情就可以当做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了。

几颗宝石在桌子上闪耀着璀璨的光泽,这个来自盖伦帝国的人类只是看了一眼,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堆毫无价值的沙砾或者是普普通通的小石头,眼神中根本就没有贪婪或者是喜悦的表情。

他只是微微的叹息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既没有手下这些昂贵的贿赂物品,也没有发表任何言论,这让男爵大人更加的看不透了。

从看到这个人类的第一眼开始,罗孚男爵那阅人无数的精准眼光就失效了,从来都没有看透这个人类。

那种模糊的感觉,就好像这个叫做贝德伦的人类是一个影子,虽然看得到,却看不清楚,始终是一个影影绰绰的存在,如同雾里看花般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