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三集 菊中秘 第三章 死亡车队(第2/3页)

“这家伙怎么可以面对一个变态暴徒却无动于衷?”厉虹如瞪着他彻底失语道。

可霍去病已经听不到了,轻轻的酣声仿佛在告知周围的保护者们,他睡得很舒坦,很安稳。

次日中午,第二具尸体被发现了,在一家小饭馆后院的茅厕里。

死者是一个年轻的随军五行师,天灵盖被抓得粉碎,脑浆和血液流满一地,五脏六腑不翼而飞,只剩下一具蔫瘪空洞的皮囊。

“第二个——也许下一次轮到的人就是我。”

说话的是追随李广父子二十多年的家将李丰。他曾经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北地剑客,大约四十岁左右,身材削长相貌清俊,和站在身旁的五行宗师李放、燕赵大豪李响,以及留侍在李广身边的阴阳宗师李藩、神箭手李准并称为“飞将五翼”。

这些人原本都不姓李,但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先后成了李府的家将,多年以来追随家主出生入死,和李广素来以兄弟相称,看着李敢从小长大。

“他是在出恭时被人暗算的。”李敢蹲在尸体前,望着脱落到膝盖下的裤腰,忍住一股股钻入鼻孔的反胃恶臭说:“袭击他的人应该是藏在粪坑里,趁着周适蹲身大解时出其不意地暴起袭击,一击致命。”

“呃——”厉虹如捂住嘴,勉强抑制住一阵阵翻上的酸水,扭过头去不敢多看,鄙夷地道:“那种地方也能躲,也太……太恶心了!”

“这才是真正的杀手。”五大三粗一点儿都不像五行宗师的李放说道:“厉姑娘听说过豫让的故事吗?他将漆涂在身上使皮肤溃烂成癞疮,又吞下炭火令自己的声音变得嘶哑,只为让别人无法认出,好刺杀仇人替家主雪恨。”

“疯子,十足的疯子。”厉虹如退到茅厕外大口喘息,说道:“简直不把自己当人。”

“你说对了,我们遇见的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李敢冷冷道:“他故意采取这样一种极端而不讨好的做法,将整个过程当成了一场游戏,肆意发泄杀戮和偷袭的快感——让我们恐惧,让我们惊惶失措,以此满足他变态的心理。”

“王八蛋!”李响突然抽出湛青色的重剑,拨开挤站在茅厕外的屯骑军,大步流星冲出后院来到停放的囚车前。

守着霍去病的高凡见他来势汹汹,急忙挺身拦阻道:“喂,你干嘛?”

“闪开!”李响一把推开高凡,举剑指向囚车里的霍去病喝骂道:“小兔崽子,因为你咱们已经接连死了两个兄弟!你还心安理得地睡在车里晒太阳?”

“铿!”高凡用风水神签架住重剑,叫道:“喂,是他自己想关在里面晒太阳的么?你动他一根寒毛试试!”

争端既起,散布在附近的十几名屯骑军掣枪拔剑一拥而上,同仇敌忾地嚷道:“杀了他,杀了这个祸害!”

“看谁敢?”厉虹如跳到旁边一辆囚车顶上,张开后羿神弓居高临下大声警告道。

另一群屯骑军射手不甘示弱,也拉开弓弦瞄准厉虹如。

鲁鹏抽出裂魂鬼斧,像座山似地挡在霍去病身前,虎视眈眈瞅着欲将霍去病乱刃分尸的屯骑军大吼道:“不要命的尽管上来!”

更多的屯骑军闻讯从各处奔出,将霍去病的囚车团团围住。

“都给我收了兵刃,退下去!”李敢分开剑拔弩张的人群,姗姗来迟。

一众屯骑军将士不敢违令,默默收起枪剑弓弩,缓缓向后退开。

“霍兄,小弟想和你聊聊——就咱们两个人,在饭馆后院里。”

李敢打开挂在囚车上的铜锁,带着霍去病穿过人群来到饭馆后的院落里。

年轻的随军五行师尸体已被人安放在了一张门板上,盖着块黑布,只有双脚露在外面。

“从昨晚第一个人死去开始,我一直在等李兄。”霍去病弯下身,揭开蒙在死者脸上的黑布一角,看了眼又慢慢放下,低声问道:“他很年轻,不到二十岁吧?”

“半个月前刚满十八岁,我们在寿春为他过的生日。”李敢凝视着黑布覆盖下的尸体,回答说:“他叫周适,是一名颇有潜质的驱火师,出身陇西望族,本来打算从军入伍光大门楣,如今一切都完了。

“他风华正茂,本不该死在一间龌龊的茅厕里,而这都是因为你招来了巫妖!我不知道,巫域为什么不直接杀死你?也许他们不知道,其实我比任何人都想要你的命!”

“你大可不必装出这副多愁善感,苦大仇深的样子。”霍去病冷笑说:“我对你,和你对我的想法完全相同,咱们彼此心知肚明。可是现在,你我的恩怨可以暂时放到一边,先解决巫妖。”

“我要的就是这句话。”李敢点了点头,说道:“因为巫妖比你更该死!”

“至少在这一点上,我和李兄观点一致。比起那些来自巫域的怪物,你多少还有点儿人味。”霍去病的脸上显露出一缕剽悍的神气:“但有一条,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准动我的朋友。”

李敢点点头道:“我答应你。”取出钥匙打开了霍去病的镣铐,接着道:“李某从未想过,要跟你连手抗敌,但愿霍兄不是个喜欢在背后出刀的人。”

“尽管放心,我若杀你,那一刀一定是从李兄的胸口进去。”霍去病乓啷一声丢下镣铐,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微笑说:“这样,我就能看到你临死的表情。”

“主人,我们去哪儿?”前方的路越走越荒凉,此地离车队打尖的小镇已有十几里远。

“钓鱼。”霍去病走得不紧不慢,背后的饮雪魔刀黑穗轻摆,在阳光底下闪光。

只有他一个人,一柄刀,和一个骷髅头。尚不知情的厉虹如、高凡和鲁鹏此刻还在小镇上,有他们在,李敢便不担心自己会假戏真做地逃走。

况且,霍去病的心里很清楚,无论自己走到哪里,在暗处都会有一双刀锋般的目光始终悄然监视。或者,还要加上巫妖冰冷的窥觑。

“可我怎么觉得咱们就是李敢放出的鱼饵?”骷髅头小声咕哝说:“这下惨大了。”

“呼——”一阵阴冷的风吹来,从道路两边的林木后涌出一团团淡绿色的云气。

一道人影在前方的云气中慢慢露出轮廓,是个身着黑色巫袍的老人。

她的脚下匍匐着一条体型巨大的魔犬,却长着一张布满银白茸毛的人脸,一对裸露在嘴角外的獠牙白森森地闪着寒光,犹如两柄锋利的弯刀。

在她的肩膀上,有一头魔鹰蹲踞,双目像用红漆点过般放出骇人凶光。

老人的左手拄着一根长约八尺的黑色灵幡,背面是一幅千鬼狂欢图,正面只有一个斗大的血红篆字——“戮”如同一头张牙舞爪的魔兽在巫符环绕里猎猎飘动。